喬嫣然前世,和當(dāng)今太后,當(dāng)年的淑妃,也有過幾次交集。
對于她的針尖似的心眼,深有體會。
“嫣然明白,多謝嬤嬤提點?!?
次日,天還未亮,喬嫣然便被巧慧送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等到天色蒙白,所有入選秀女便到齊了。
所有秀女聚集在殿外,等候依批次入殿參選。
來自慶國各州的秀女,年歲相當(dāng),不乏有熟識的。
此時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說話,負(fù)責(zé)照料的嬤嬤看在眼里也不會說什么。
畢竟能到殿選這一步,秀女至少有小半能入選成為主子。
大都還年輕,心里頭不安,說幾句話并不出格,還能提前賣個好。
喬嫣然暫住的別院離皇宮很遠(yuǎn),到的時候,幾乎是最后一批。
才走近人群,便感受到了,好幾道直白的打量。
隱約還有議論之聲入耳。
“她就是東州喬氏,那個七品縣令家的?”
“就是她,昨日我親眼所見,她被那個脾氣不好的胡嬤嬤,帶去了丁字房驗身?!?
“嘶——丁字房不是初驗不過才去的嗎,難道她”
“說什么胡話呢,她若查驗未過,今日還能來參加殿選嗎?”
有明事理的,聽不下去,開口打斷了那明顯不善的揣測。
“是那嬤嬤,捧高踩低,看不起她的出身,平白遭禍罷了?!?
喬嫣然并未理會先前那些議論。
她們傳得越多,反而越能證明她的清白。
倒是后頭這個替她說話的秀女,性情直爽,全然出自好意。
她自然不能辜負(fù)這份好心,上前和那秀女見禮。
“東州喬氏謝過娘子仗義執(zhí)呀,是你?”
那秀女轉(zhuǎn)過身來,喬嫣然才認(rèn)出,是昨日沒忍住,笑出聲的那位。
“我叫汪如眉,京城人氏?!?
汪如眉人如其名,有一雙不畫而黑的新月眉。
她向喬嫣然回了禮,大大方方地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當(dāng)不得喬娘子一句謝。”
汪姓喬嫣然心念一動。
笑著搖了搖頭,“君子誠之為貴,汪娘子敢說實話,便稱得上是品性高潔之人?!?
頓了頓又好奇道:“娘子出身京城,令尊可是兵部尚書汪大人?”
“不錯?!蓖羧缑键c了點頭,略有些驚訝。
“昨日聽那嬤嬤說,你出身東州,父親官職又不高,沒想到對京城之事,如此了解。”
要知道京城為官不知幾何,單憑一個姓氏,就能猜出她的出身,這份見地,實在不凡。
同樣是說喬嫣然出身不高,汪如眉的說法,完全是就事論事的赤誠。
并不讓人反感。
喬嫣然略露羞意,解釋道:“家父便是怕我入京,沖撞了貴人,所以特地打探傳授了些消息?!?
“再者,虎父無犬女。汪娘子秉性颯直,一看便是將門虎女,并不難猜?!?
昨日初見,汪如眉便覺得,喬嫣然面對不公刁難,不卑不亢,還能出調(diào)侃的性格,很是合她脾性。
所以今日才會幫她說話。
兩人淺談幾句,更加深了她對喬嫣然的好印象。
到最后,已是相見恨晚,引以為友。
“我今歲十七,不知喬娘子年歲?”
“我十六?!眴替倘坏男σ庖哺H近幾分,“那便厚顏,喚一聲汪姐姐?!?
“喬妹妹?!蓖羧缑家残χ亓艘宦暎职矒崴频?,拍了拍她的手。
“喬妹妹姿容出眾,性子也好,定能入選?!?
罷,頓了頓,拉著她走遠(yuǎn)了幾步,壓低聲音提醒。
“你既稱我一聲姐姐,那做姐姐的便有一事要提醒你?!?
喬嫣然見她本灑脫的性子,也如此慎重,心里對她說的話有了一二猜測。
面上卻只虛心相受。
見喬嫣然聽得認(rèn)真,汪如眉才道:“你這姓氏,許會惹太后不快。一會兒記得機靈些,知道嗎?”
喬嫣然看著汪如眉真誠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是,妹妹記住了。多謝姐姐好相告?!?
這消息她毫不意外,可汪如眉這份提點之情,喬嫣然是真的記在了心里。
若說適才她主動和汪如眉搭話,大半是因猜出了汪如眉的身份。
現(xiàn)在,才是徹底,認(rèn)下了她此番入宮第一個,可結(jié)為同伴之人。
雖然汪如眉沒有提及安王,可卻點明了太后的心意。
她出身再尊貴,也敵不過天子之母。
這話若是讓有心之人聽去,在太后面前賣弄,別說入選,只怕汪如眉嫁人都難了。
便是有這樣大的風(fēng)險,汪如眉也還是提醒了她。
喬嫣然在心里嘆了口氣,嘆的是,汪如眉太過誠善。
反倒,不適合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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