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滾落的轟鳴聲還在耳邊回響。
陳遠順著隱蔽的斜坡滾落到底,迅速藏身于一塊巨巖之后,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混亂的戰(zhàn)場,廝殺聲,慘叫聲。
馮四娘那撕心裂肺的悲鳴,都隔著一段距離傳來。
這一場戲,總算是落幕了。
至于馮四娘,陳遠心里沒什么波瀾。
自己推她那一把,已經(jīng)算是還了她最后護著自己的情。
最后是死是活,能否徹底逃脫,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陳遠剛整理好衣衫,便有幾名官兵發(fā)現(xiàn)了他,手中的長刀瞬間對準(zhǔn)。
“什么人!”
陳遠從懷里掏出了一塊令牌,這是他的身份腰牌。
“原來是陳縣尉!”
“將軍有令,若見陳縣尉,立即帶往指揮處!”
“有勞?!?
陳遠點點頭,跟著官兵穿過林間小道,很快便來到葫蘆谷外的一處高地。
這里臨時搭建起一個簡易的指揮點。
張姜一身戎裝,正站在一張鋪開的地圖前,手中令旗揮動,一道道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這時,她看到被官兵引來的陳遠,安然無恙,冷峻的臉上,立即露出大笑。
“哈哈哈,好,好一個陳遠!”
張姜大步上前,毫不吝嗇自己的贊賞:“此次能一舉殲滅黑風(fēng)寨大半主力,你當(dāng)記首功!”
“將軍謬贊,不過是僥幸。”陳遠謙虛了一句。
“不必過謙?!睆埥獢[了擺手,“我張姜麾下,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的功勞,我記下了?!?
陳遠沒有繼續(xù)客套,而是直接切入正題。
“將軍,此次深入匪寨,末將探得一個驚天機密,事關(guān)重大,必須立刻向您稟報?!?
見陳遠神情鄭重。
張姜的笑意也收斂了些,揮了揮手,讓周邊人離遠了些,再示意陳遠繼續(xù)。
“這黑風(fēng)寨的背后,另有主使?!?
陳遠將從柳青妍那里得知的,關(guān)于鎮(zhèn)北城城主羅季崖的巨大陰謀,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全部說了出來。
包括羅季崖的身份、官職。
包括他扶持黑風(fēng)寨,意圖攪亂齊州,再以“平亂”之名順勢接管的險惡用心。
隨著陳遠的敘述,張姜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從三品云麾將軍,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大將!
竟然在暗中扶持匪寇,圖謀一州之地!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匪患,而是涉及封疆大吏的謀逆之舉!
良久。
張姜才緩緩?fù)鲁鲆豢跉猓?
“羅季崖……所料不錯,果然是他。
“這情報不錯,很是重要。
“陳遠,你又立下了一件大功?!?
她看著陳遠,越看越是欣賞。
此子不僅有膽有謀,更能于虎穴之中探得如此關(guān)鍵的情報。
是個人才。
“陳遠?!睆埥鋈婚_口,“你很有能力,留在我身邊做事如何?我保你前途無量?!?
陳遠心中一咯噔。
留在你身邊?
開什么玩笑!
軍營里屁事多,三天兩頭搞這種“美男計”,誰受得了?
再說了,你張姜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你在軍營中就敢白日宣淫,養(yǎng)了那么多男寵,說不準(zhǔn)哪天獸性大發(fā),就把我給辦了。
“多謝將軍厚愛?!?
心中瘋狂吐槽,面上卻是一副受寵若驚又為難之色,指了指自己的腿。
“只是在下乃是跛腳,因此傷役,在軍中行動多有不便。
“再者,家中尚有三位娘子,日夜為我擔(dān)憂,實在……放心不下。”
聽到他提及家中妻女,張姜倒也沒有強求。
畢竟,她也知道葉家那三個女人的特殊身份。
“也罷。”
張姜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便不強人所難。
“除了之前答應(yīng)的馬匹外,我還另有功賞?!?
她轉(zhuǎn)身對身后的文書下令:
“傳我將令,待戰(zhàn)后,撥一百匹戰(zhàn)馬,及全套的馬具兵甲于清水縣。
“另,清水縣縣尉陳遠智勇雙全,獻策有功,擢升為從八品御侮副尉,賞紋銀百兩!
“即刻補發(fā)御侮副尉的腰牌文書,以及相應(yīng)俸祿?!?
從九品陪戎副尉,到從八品御侮副尉。
連升三級!
且雖聽起來只是一階之差。
但卻是許多軍中小官一輩子都難以跨越的門檻!
“謝將軍!”
陳遠面露喜色。
這波不虧。
完成封賞后,張姜的目光重新投向山谷。
“你先回去休養(yǎng)吧?!?
她語氣冰冷,殺氣騰騰,“我將親率大軍,蕩平黑風(fēng)寨余孽,務(wù)必將此匪患,連根拔起!”
“末將告退!”
陳遠識趣地告辭。
領(lǐng)了嶄新的腰牌文書和沉甸甸的銀子,又分得一匹快馬。
陳遠不再停留,向著清水縣的方向,策馬絕塵而去。
……
清水縣城下。
城門依舊緊閉,城墻上站滿了神情緊張的衙役和民壯。
當(dāng)他們看到遠處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頓時如臨大敵。
“戒備!戒備!”
可當(dāng)看清來人是陳遠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快看!是縣尉大人!”
“縣尉大人回來了!”
守城的衙丁頭目認(rèn)出陳遠,頓時大喜,連忙下令:“快!快開城門!”
城門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