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遠突然開口。
馮四娘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我這鬧脾氣的小媳婦,總算肯開口了!”
她轉(zhuǎn)頭對著周圍的匪眾們高聲笑道:“他不說話,老娘還以為他是個啞巴呢!”
“哈哈哈!”
周圍的女匪們發(fā)出一陣哄笑,氣氛充滿了粗野的快活。
“大當(dāng)家,這小白臉是心疼你了,怕你走險路呢!”
“就是就是,嘴上說不要,心里可老實了!”
馮四娘笑夠了,這才重新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陳遠,那眼神,仿佛在逗弄一只不聽話卻又格外有趣的寵物。
“來,我的大軍師,你倒是說說,為何不能走?”
陳遠冷哼一聲,將頭偏向另一邊。
“我不是在幫你,更不是助匪為匪。
“我只是就事論事。
“近路雖近,但兩山夾一谷,地勢險峻,乃是兵家大忌的絕地。
“走大路,雖然耗時,但地勢開闊,進退自如。
“即便臨時迎敵,也能迅速結(jié)陣,來去自如?!?
這番話聽起來是老成持重之。
可陳遠心中卻篤定得很。
馮四娘絕不可能聽。
因為時間!
這伙賊匪最大的問題,就是時間!
她們要的是突襲!
走大路雖安全,但繞一個大圈子。
等她們趕到官軍大營,天都快黑了。
而古代能進行夜戰(zhàn)的軍隊,無不是極其精銳之軍,天下一等一的軍隊。
這伙賊匪,看著兇悍,實則紀律渙散,烏合之眾罷了。
哪里具備夜戰(zhàn)的能力?
真要摸黑打起來,恐怕還沒沖到官軍營前,自己人就先亂作一團,互相踐踏而死了。
所以,陳遠斷定。
眼前雖有兩條路走。
不過,馮四娘只有一條路可以選。
那就是這條小路。
陳遠這番“勸告”,不過是故意激她。
讓她在自負和逆反心理的驅(qū)使下,更加堅定地踏入陷阱,并且放松對埋伏的最后一點警惕。
果然。
“呵,書生之見!”
馮四娘聽完,不屑地嗤笑一聲。
“走大路?等我們到了,黃花菜都涼了!兵貴神速,懂不懂?”
她用馬鞭指著左邊那條幽深的小徑,意氣風(fēng)發(fā)。
“就是要走這條險路,才能打那幫官軍龜孫一個出其不意!
“再說了,老娘早就探查過了,山下那幫官軍,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平日里布防懈怠得連狗都嫌。
“他們能想到老娘會走這條小路突襲?做夢去吧!”
陳遠還想再“爭辯”幾句:“可是……”
“夠了!”
馮四娘卻根本不給他機會,猛地一揮手,臉上已經(jīng)帶上了不耐煩。
“全速前進!”
她猛地一揮馬鞭,厲聲下令。
一聲令下,隊伍再無遲疑。
三百多名賊匪,嗷嗷叫著,涌入了那條崎嶇險峻的山道。
山路難行,到處都是碎石和陡坡。
馬匹行進的速度大大減慢,隊伍被拉得越來越長,不時有匪徒因為腳下打滑而咒罵出聲。
有些女匪開始抱怨。
“都給老娘快點!磨磨蹭蹭的!”
馮四娘為了在陳遠面前維持自己的威信和面子,回頭不耐煩地呵斥著手下。
匪眾們不敢怠慢,只能咬著牙,加快了行進的步伐。
陳遠騎在馬上,看似面色蒼白,一副被顛簸得快要散架的模樣。
實則,他的心中一片清明。
就在剛才,他悄悄吃了兩顆隨身小菜園里剛結(jié)出的圣女果。
那清甜的汁液。
不僅補充了體力,更是讓他的視力,在短時間內(nèi)達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境地。
他已經(jīng)清晰地看到,極遠處的山道上,有幾個不起眼的身影,一閃而逝。
官軍的哨探!
張姜的網(wǎng),已經(jīng)張開了。
……
又經(jīng)過了半個多時辰的艱難跋涉。
隊伍終于穿過了那段最難走的山路,抵達了一個狹長的山谷之前。
這山谷入口窄小,腹地卻頗為寬闊,形狀酷似一個巨大的葫蘆。
“大當(dāng)家的!”
負責(zé)探路的女匪飛馬回報,臉上帶著喜色:
“穿過這個葫蘆谷,前面就是開闊地,能直接進入清水縣地界!
“沿著官道再走一個時辰,就能殺到官軍大營的屁股后面!”
“好!”
馮四娘精神大振,大喜過望。
她回頭對疲憊不堪的匪眾們大喊:“加把勁,穿過這個山谷,就地休息一刻鐘!”
一聽到可以休息。
賊匪們頓時來了精神,爆發(fā)出陣陣歡呼。
“沖?。 ?
“快快快!老娘的腿都快斷了!”
于是,三百多名賊匪再無任何防備,爭先恐后地涌入了葫蘆谷。
狹窄的谷道,瞬間將整個隊伍的隊形拉成了一條長蛇。
當(dāng)隊伍大半進入谷中腹地之時。
異變陡生!
“放!”
一聲冰冷的將令,從高空傳來!
緊接著!
“咻咻咻咻!”
剎那間,遮天蔽日的箭雨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