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內(nèi)僅有一點光,剛好打在沈硯修的臉上,刺得他眼角生疼。
“父親,您的意思是讓我用官職換您出牢?”
他聲音發(fā)緊,連指尖都攥得發(fā)白。
沈卿知點頭,耐心勸導(dǎo),“沒錯,修兒,你剛立功,此時向圣上討請,圣上不僅不會否決,還會贊賞你孝心可佳。”
沈硯修看著他眼里的瘋狂,指尖狠狠陷入掌心。
過往種種浮現(xiàn)眼前,只覺遍體寒意。
他在山城所受的苦他一概不問,見面連句關(guān)心之詞都不愿意說,卻想讓他用官職換他出去。
沈硯修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父親,您還是保重自身為好?!?
沈卿知聞,臉上的慈愛與關(guān)心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憤怒,“你不愿意?為什么?我可是你父親!”
沈硯修眼簾垂下來,“父親,您若真的清白,只需等審查結(jié)果便是,何需我用官職去換?”
“逆子!”
沈卿知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才離京幾天你翅膀便硬了不是,連為父的話也不聽。為父在天牢受苦,你竟只關(guān)心自己的前程,不顧為父的死活。難道在你的心里,為父還比不上你的官職?”
沈硯修左臉?biāo)查g起了五道指印。
他眼神微瞇,舌尖頂住左腮,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水。
再抬首時,唇角帶著顫意的上翹,輕輕道出一個字:“是?!?
比不上。
“你!”
沈卿知又揚(yáng)起巴掌想要扇過去,被眼尖手快的沈二叔攔下。
沈老族長的手杖也跟著敲在了他身上。
“你,糊涂!那可是從五品。”
不怪他剛才沒攔著,而是他也被沈卿知的論驚著了。
放眼整個大衍,有哪個世家子弟還未弱冠就能獲得如此官級。
多少仕子拼搏一輩子,止步于科舉。
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官級,怎么可以推出去。
被沈二叔攔下的沈卿知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問題,他雙目含血地瞪向沈硯修。
“族長,你瞧瞧這個逆子,眼里完全沒有我這個父親。功勞可以再賺,可他父親卻只有一個。身為人子,理當(dāng)為父分憂?!?
“再說我被關(guān)在天牢,對沈家有損無益。您和二叔前來看我,難道不就是在想法保我出去?”
沈卿知的理所當(dāng)然,讓沈老族長氣得胡子直顫,握著手杖的手都在發(fā)抖,“你,你,你被關(guān)天牢,我們自是想保你出去,可這也不該讓硯修拿官職去換?!?
“除了這樣,你們能有什么辦法?”沈卿知雙目腥紅,“我身為鎮(zhèn)北侯,沈府一家之主,若一直被困于此,沈家在這朝堂之上便如無根浮萍,隨時可能被風(fēng)雨摧折?!?
“他若愿意用這從五品之職換我出去,于沈家而,只會是一件好事。況且他與太子有共事之情,又有外祖父孟相為靠山,以后有的是機(jī)會去積累功勛?!?
“而我,若不能及時脫身,恐會牽連整個沈家,到時候,莫說這從五品之職,便是整個沈家的榮華富貴,都可能化為泡影。族長,您難道真的要看著沈家因此而衰敗嗎?”
“你,你。”
沈老族長看著陷入瘋狂的沈卿知,只覺得一陣悲涼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