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林天注意的是,在巡防營之后,又有一小隊人馬趕到,他們衣著更為精良,氣質(zhì)冷峻,并未參與救火,而是分散開來,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每一個看熱鬧的人,以及附近的建筑,包括林天藏身的這座鐘樓!
是殿前司的人!趙天佑的人也來了!而且一來就直奔可能存在的觀察點而來!
林天心中一凜,立刻將身體縮回陰影深處,屏住呼吸。殿前司的人出現(xiàn)在這里,是趙天佑履行“保護”和“監(jiān)視”的承諾,還是……他也對這起火災(zāi)產(chǎn)生了懷疑,甚至猜到了是林天所為?
下方,火勢在眾人的努力下漸漸得到控制,最終被撲滅,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沖天的焦糊味。司禮監(jiān)的那個太監(jiān)正在與巡防營軍官交涉,臉色難看。殿前司的人搜查無果后,也悄然撤離。
林天又在鐘樓上潛伏了將近一個時辰,直到天色微亮,現(xiàn)場人群逐漸散去,才小心翼翼地下樓,繞了極大的圈子返回住處。
他剛推開柴房的門,一個冰冷的聲音就在身后響起:
“林掌柜,這么早出門,是去查看受潮的木材了么?”
林天身體一僵,緩緩轉(zhuǎn)身。只見趙天佑派來的那個新管事,正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他身后,還站著兩名眼神銳利的護衛(wèi)。
“王管事……”林天強自鎮(zhèn)定,“是啊,心里不踏實,去后院看了看。幸好虛驚一場?!彼噲D蒙混過關(guān)。
王管事走近幾步,目光如刀般掃過林天沾著些許灰塵和夜露的褲腳,輕笑一聲:“是嗎?那可真是巧了。昨夜司禮監(jiān)偏院走了水,鬧得沸沸揚揚。林掌柜回來路上,可曾聽到什么動靜?”
林天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對方起了疑心。他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司禮監(jiān)走水?竟有此事?草民一路回來,并未聽聞。許是繞了遠路,錯過了?!?
王管事盯著他看了半晌,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語氣變得平淡卻帶著壓力:“林掌柜,公子既然與你合作,便希望你能坦誠相待。有些風,不該吹的地方,最好不要吹。否則,引火燒身,悔之晚矣?!?
說完,他不再多,帶著護衛(wèi)轉(zhuǎn)身離開。
林天看著他的背影,手心沁出冷汗。趙天佑的人果然厲害,這么快就懷疑到了自己頭上。這場火,雖然可能引起了司徒明遠那邊的注意,但也讓自己在趙天佑這邊暴露了更多的行動力,引起了更深的戒備。
然而,他并不后悔。這潭水,必須攪渾。只有渾水,才能摸魚。
他回到柴房,關(guān)上門,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馂?zāi)之后,司禮監(jiān)必定會加強戒備,庫房那邊的調(diào)查難度更大了。但另一方面,這場火也像一塊石頭,投向了司徒明遠和趙天佑之間,甚至可能投向更深處的胡公公。
他們會如何反應(yīng)?會互相猜忌?還是會暫時聯(lián)手,先清除掉自己這個“不安定因素”?
林天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已經(jīng)踏出了最關(guān)鍵也最危險的一步。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將是與狼共舞,在刀尖上行走。他必須更加小心,更加敏銳,才能在這錯綜復(fù)雜的迷局中,找到那一線生機,揭開真相。
窗外,天色漸亮,新的一天來臨,卻帶著昨夜未散的硝煙與愈發(fā)濃重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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