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森嚴(yán)宮門的剎那，秋日午后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身上，街市的喧囂聲浪撲面而來，林天和林婉兒卻同時感到一陣恍惚。方才那短短幾個時辰的經(jīng)歷，奢華、驚險、天威難測，如同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手中沉甸甸的賞賜銀錢和那枚更顯沉重的木質(zhì)令牌，無聲地提醒著他們，那并非夢境。

“先……先回去?！绷痔靿旱吐曇簦璧貟咭暳艘谎壑車?。宮門外候著的各府車馬、仆役眾多，雖無人特意關(guān)注他們這兩個衣著普通的小民，但他總覺得有無數(shù)道目光隱在暗處。

林婉兒會意，輕輕點頭，將那塊令牌小心地藏入袖袋深處，與那些金銀分開放置。

兩人盡量自然地匯入人流，朝著他們那間位于汴京西城偏僻小巷的“林氏烤肉鋪”走去。一路無話，但緊繃的神經(jīng)并未放松。周遭熟悉的市井景象——吆喝的小販、嬉鬧的孩童、飄著食物香氣的店鋪——此刻竟顯得有些陌生和不真實。

快到巷口時，他們便察覺到了異樣。

平日這個時辰，他們的小鋪尚未開門，巷子應(yīng)是安靜清冷的。但此刻，巷口竟圍攏著不少人，朝著他們鋪子的方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隱約還能聽到“就是他們家”、“御前”、“皇上賞賜”之類的字眼。

林天和林婉兒的心同時一沉，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

擠過人群，他們看到了自家鋪子門前的情形——小小的店面被圍得水泄不通。有好奇張望的街坊鄰居，有衣著體面看似大戶人家仆役模樣的人，甚至還有幾個拿著紙筆、像是文人或者書吏的人在一旁等候。

“林掌柜回來了！”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帶著各種情緒：好奇、羨慕、探究、甚至還有幾分敬畏。

“林掌柜，恭喜恭喜啊！”

“聽說您二位得了圣上親賞？真是天大的榮耀！”

“林小娘子，可否說說御宴上是何等光景？”

“我家老爺想請林掌柜過府一敘，探討燒烤技藝……”

“敝店愿出高價，求購林掌柜的香料配方！”

人群一下子涌了上來，七嘴八舌，將林天和林婉兒圍在中間。熱情、奉承、打探、利益交換……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讓他們應(yīng)接不暇，幾乎寸步難行。

林天只得繃著臉，抱拳拱手，不斷重復(fù)著“僥幸而已”、“皇恩浩蕩”、“技藝粗淺，不敢獻(xiàn)丑”等推脫之詞。林婉兒則努力維持著笑容，小心應(yīng)對，既要不得罪人，又不能輕易許諾什么。

好不容易掙脫重圍，擠到鋪門前，林天手忙腳亂地打開鎖，兩人迅速閃身進(jìn)去，立刻將門板合上大半，只留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