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孟淮止青睞,日子或許也能好過些。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猛然屈膝跪下,聲音雖顫卻堅定:
“我從小就跟著娘子,這輩子也只認娘子一個主子!娘子既信得過奴婢,奴婢定當盡心相助!”
阮如玉俯身,輕輕將她扶起:
“好挽秋,起來罷,替我梳妝?!?
待妝扮停當,鏡中映出的人弱不勝衣,每一聲輕微的呼吸都帶著顫意。周身彌漫著一種被巨大悲慟徹底擊垮后的破碎感,仿佛下一刻就會隨風散去。
靈堂越來越近,哀哭聲也愈發(fā)清晰刺耳。
就在阮如玉步入前廳靈堂的時候,眼風掃過側(cè)面回廊,一道月白的身影驟然撞入眼簾。
饒是早有準備,她的心跳還是漏了一拍。
男子瞧上去二十七八,身形修長挺拔,猶如蒼松屹立,脊背筆直,自有一股沉淀后的矜貴風骨。
面容是極好的,白皙如瓷的皮膚,劍眉斜飛入鬢,眉下的雙眸深邃如淵,薄唇緊抿,周身透著疏離與禁欲的氣息。
只是眉宇間染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倦意。
他的目光原本淡然,落在阮如玉身上時,卻微微頓了一下。
眼前的侄媳,被丫鬟攙著前行,一身素服掛在身上,更顯其身形的單薄伶仃。此刻臉色白得駭人,眼圈卻是紅的,長睫上還沾著未干的淚珠。
她似乎想強撐著站直行禮,卻因虛弱而微微晃了一下,只得依靠著丫鬟,勉力屈膝,聲音細弱得如同蚊蚋,帶著令人心碎的顫音:
“如玉……見過小叔叔?!?
阮如玉抬起頭,那雙盈滿水光的杏眼怯生生地、帶著無助和依賴望向他,只一眼,便又迅速垂下,像是受驚的蝶翼,肩膀微微瑟縮了一下。
孟淮止清冷的目光在她過分蒼白的臉和那搖搖欲墜的身形上停留了片刻。
他原本平淡的語調(diào),似乎不易察覺地放緩了些許:
“節(jié)哀。不必強撐?!?
阮如玉聞,眼中水汽更盛,匯聚成珠,沿著蒼白的臉頰無聲滾落。
她似乎想說什么,嘴唇翕動了幾下,卻最終只是化作一聲壓抑的、細弱的哽咽,慌忙用袖子去拭淚,那動作帶著一種孩子氣的倉皇和無助。
“多謝……小叔叔,”
她哽咽著,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我……我只是想送送夫君……最后一程……”
話語未盡,已是泣不成聲,全靠挽秋支撐才未軟倒在地。
孟淮止沉默地看著她。
這女子脆弱得像琉璃盞,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碎裂。
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下,聲音依舊冷涼,卻少了些許淡漠:
“進去吧?!?
阮如玉由挽秋攙扶著,低垂著頭,纖細的肩膀微微顫抖,跟著孟淮止步入了靈堂。
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她那被淚水浸濕的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冷靜的盤算。
她知道,對于孟淮止這樣見慣風浪、心性冷硬的人,純粹的哭泣或許只會惹他厭煩。
但這般強撐病體、哀毀骨立卻仍恪守禮數(shù)的脆弱,以及那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將他視為可依靠長輩的依賴眼神,或許……能撬開一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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