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捏著那塊冰冷的玉牌,目光落在地上那灘爛泥般的妖異青年身上。
青年的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嘴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看向張陽的眼神,如同在仰望一尊從遠(yuǎn)古神話中走出來的神明。
絕望,是他此刻唯一的情緒。
“原來,這才是鬼圣想要的鑰匙?!睆堦栭_口,聲音在空曠的溶洞中回蕩,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妖異青年的心上。
“鑰匙……什么……鑰匙……”青年用盡最后的力氣,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張陽沒有回答,他將一縷真元注入手中的玉牌。
嗡——
玉牌輕顫,上面那張古老邪異的鬼臉圖案,仿佛活了過來,兩點幽光在眼眶中一閃而逝。
一股與鎮(zhèn)魂柱下“萬蠱之源”同根同源,卻又帶著一絲駕馭和號令意味的波動,從玉牌中散發(fā)出來,瞬間與整個溶洞的氣息連接在了一起。
“他不是想吞噬蠱王,而是想控制它?!?
“用這塊‘母牌’,去控制那根柱子下面的‘萬蠱之源’,將這整個洞窟,變成他自己的蠱場。”張陽平淡地陳述著事實,像是在解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古董。
妖異青年聽到這些話,身體猛地一震,眼中最后的光彩徹底熄滅。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鬼圣大人根本沒打算讓他們?nèi)魏稳朔窒磉@份力量,他們從始至終,都只是被用來腐蝕封印的祭品,是用來喂養(yǎng)蠱場的飼料。
張陽沒再理會這個將死之人。
他的心神,沉入玉牌與“萬蠱之源”連接的瞬間,捕捉到的一縷信息。
那是一股純粹的,充滿了吞噬和毀滅欲望的意念。
與十二年前,張家莊園里彌漫的那股氣息,幾乎一模一樣。
噬魂蠱。
“原來,它不止是蠱。”張陽低聲自語。
它更像是一種邪術(shù),一種能直接吞噬人的神魂,用來壯大自身的引子。
怪不得,當(dāng)年張家十八口,死后連魂魄都尋不到。
師傅曾說,那是魂飛魄散之兆。
現(xiàn)在看來,不是散了,而是被……吃了。
一股冰冷的殺意,從張陽身上一閃而逝,溶洞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
他將玉牌收起,腦海中,師傅所傳的《九轉(zhuǎn)還陽針》,李家密室得來的獸皮殘頁,以及剛剛從玉牌中獲得的信息,三者正在飛速地融合、推演。
一個模糊的念頭,漸漸變得清晰。
“萬物相生相克,以魂為引,必有其破綻?!?
就在此時,溶洞深處,那根布滿裂痕的鎮(zhèn)魂柱,再次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咔嚓!咔嚓!
更多的裂痕在柱體上蔓延。
一股股壓抑了千百年的暴虐氣息,再也無法束縛,從裂縫中瘋狂涌出。
整個溶洞,如同被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
嗡嗡嗡——
沙沙沙——
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密集摩擦聲,從四面八方的陰影角落里響起,由遠(yuǎn)及近,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
“啊……啊……”地上的妖異青年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球,看到了讓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黑暗中,無數(shù)雙紅色的、綠色的、幽藍(lán)色的光點,亮了起來。
成千上萬,密密麻麻。
墻壁上,鐘乳石上,地面上,所有他能看到的地方,都開始有東西在蠕動。
拳頭大的黑色蝎子,長著人臉的彩色蜘蛛,通體血紅的蜈蚣,還有無數(shù)叫不出名字的詭異蟲子,如同黑色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
它們的目標(biāo),正是溶洞中心,這個充滿了濃郁血氣和生靈氣息的祭壇。
“蟲……蟲潮……”
“蠱王沒醒,它們醒了……我們……都要被吃掉……被活活吃掉!”
妖異青年發(fā)出了絕望的嘶吼,臉上再無半分血色。
這些被“萬蠱之源”氣息催生出的低等蠱蟲,雖然遠(yuǎn)不如噬魂蠱那般歹毒,但勝在數(shù)量。
成千-->>上萬只一起涌上來,就算是武道宗師,也要被啃噬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然而,面對這足以讓任何人精神崩潰的恐怖場面,張陽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前方的血池上,仿佛這足以吞噬一切的蟲潮,不過是幾只惱人的蒼蠅。
蟲潮涌動的速度極快,轉(zhuǎn)眼間就沖到了祭壇邊緣。
那股混雜著腥臭和腐爛的惡心氣味,撲面而來。
妖異青年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被萬蟲分尸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