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了拽父親衣角,低聲道:“爹,我想試試?!?
蘇明孝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好!爹帶你報名去!”
蘇明孝緊緊攥著蘇硯的小手,父子二人穿過熙攘的人群,終于來到了徐府門前。
朱漆大門前,人頭攢動,衣著光鮮的童生、富紳們成群地交談,個個神情倨傲。
有人身著絲綢長衫,腰間掛著玉佩;有人手執(zhí)折扇,身旁還跟著書童伺候。
相比之下,蘇明孝一身粗布短打,蘇硯雖然穿著最干凈的衣裳,但布料早已洗得發(fā)白。父子二人站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爹,好多人啊……”蘇硯仰頭看了看父親。
蘇明孝咽了口唾沫,手掌微微發(fā)抖。
他從未踏足過這樣的場合,但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氣:“硯兒不怕,咱們先去報名?!?
兩人艱難地擠到報名處,負責登記的中年管事抬眼掃了他們一眼,眉頭微皺:“兩位是何方人士?”
“我們是環(huán)山村來的?!碧K明孝恭敬道。
“環(huán)山村?”管事愣了一下,隨即在腦海中搜尋,確定那不過是個偏遠的小村莊,眼中頓時多了幾分輕視,“可有保人?”
“保人?”蘇明孝一愣。
管事不耐煩地解釋道:“若無秀才或舉人作保,便需繳納十兩銀子作抵押?!?
蘇明孝臉色一變。十兩銀子,對他們而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
蘇硯見狀,連忙拽了拽父親的袖子,輕聲道:“爹,要不我們……”
他話未說完,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冷哼:“喲,這不是二哥嗎?怎么,你也想送你家硯哥兒進徐府?”
蘇明孝猛地回頭,只見三叔蘇明福正站在不遠處,身旁站著幾個衣著光鮮的讀書人,顯然是他的同窗好友。
三叔的臉色有些陰沉,眼中閃過一絲愕然和惱怒。
他萬萬沒想到,自家這被分出去的二哥,竟然敢?guī)鹤觼硇旄己耍?
“明福?”蘇明孝愣了愣,隨即勉強擠出一絲笑,“三弟,你也來了?”
蘇明福身旁的好友見他神色不對,低聲問道:“明福兄,你認識?”
蘇明福冷笑一聲,故作輕描淡寫地搖頭:“沒什么,就是有一個靠抄詩博名聲的小兒,如今竟也妄想進徐府,真是笑話。”
他聲音不大,卻故意讓周圍的人聽清。
頓時,附近幾個富紳和童生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蘇硯身上,眼中滿是懷疑和輕蔑。
“抄詩?莫不是前幾日傳的那首《七步詩》?”有人低聲嘀咕。
“據(jù)說是個七歲小兒所作?呵,如今誰還不知道,定是有人替他代筆!”
“原來如此,難怪敢來徐府丟人現(xiàn)眼……”
蘇硯感受到一道道刺人的目光,但他神色未變,只是緊緊握住父親的手。
蘇明孝的臉色卻漲得通紅,他盯著三弟,沉聲道:“明福,你什么意思?”
蘇明福故作無辜地攤手:“二哥,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徐舉人府學何等尊貴?可不是什么人靠一首抄來的詩就能混進去的?!?
管事聽到這番話,眉頭皺得更緊,看向蘇硯的眼神也愈發(fā)冷淡:“小娃娃,你當真會寫詩?”
蘇硯還未開口,蘇明福已搶先笑道:“他若真會寫,不如現(xiàn)在當場作一首?否則,徐府可不會收一個欺世盜名之徒?!?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附和聲。
蘇明孝氣得雙手發(fā)抖,但蘇硯卻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爹,我可以的?!?
他轉(zhuǎn)向管事,微微一笑:“先生,我可以當場作詩,不知可否借紙筆一用?”
管事猶豫了一下,但見圍觀眾人咄咄逼人,若不答應反倒顯得徐府不通情理,只得點頭:“好,你若真能作詩,我便破例讓你一試。”
蘇硯接過筆,目光掃過蘇明福譏諷的眼神,唇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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