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替她攏了攏被風(fēng)吹亂的鬢發(fā)，指尖帶著山野間的寒氣，卻燙得夏淺淺心尖一顫，“守著你和媽，守著這個家，比什么金山銀山都踏實！”

“你……”夏淺淺沒料到他當(dāng)著外人的面說這種情話，心尖像被溫水浸過，又燙又軟，臉頰泛起薄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底卻盛滿了笑意。

陸錚見狀，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聲音帶著寵溺：“聽話，先回屋去。這里交給我就行，外頭風(fēng)大，別凍著了?！?

送走夏淺淺，陸錚淡淡瞥了陸耀庭一眼，目光落在那份解除協(xié)議上，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天氣：“我簽。”

陸仁升的手頓了頓，似乎沒料到他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

就見陸錚接過筆，筆尖劃破紙面的沙沙聲在寒風(fēng)里格外清晰。他手腕翻飛，“陸錚”二字力透紙背，帶著股斬斷一切的決絕。

寫完，他將協(xié)議書擲過去，紙張在空中劃出冷白的弧線。

陸仁升不知道在想什么，連伸手去接的動作都忘了。

“爸！”陸耀庭眼疾手快，一把搶過協(xié)議書，他飛快地掃過簽名處，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陸錚的目光掠過這對各懷鬼胎的父子，聲音清冷：“陸先生，這是我們最后一次正式見面?！?

“從今往后，你們港城陸家，與我陸錚這一脈，一刀兩斷。富貴也好，敗落也罷，莫要再來打擾。”

陸仁升這時候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一張口聲音帶著沙啞：“你……你會后悔的！”

陸錚沒再理他，轉(zhuǎn)身背起竹簍，背影在風(fēng)雪里挺得筆直，像棵不肯彎腰的青松。

陸耀庭扶著失魂落魄的陸仁升往外走，紅圍巾下的臉藏不住得意，他低頭看著懷里的協(xié)議書，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站在港城交易所頂樓的樣子。

至于那個被斷絕關(guān)系的大哥？誰在乎呢！

哐當(dāng)！

里屋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緊接著傳來王美華的呼喊：“陸錚！你快進來！”

陸錚剛邁出的腳猛地頓住，連肩上的竹簍都來不及卸下，轉(zhuǎn)身就往屋里沖。

東廂房里，夏淺淺蜷縮在炕上，冷汗浸透了鬢角的碎發(fā)，黏在額頭上，嘴唇咬得泛白，喉嚨里溢出壓抑的痛哼，像只受傷的小獸。

“淺淺！”陸錚的心臟像被一只大手攥緊，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撲到炕邊，想碰又不敢碰：“媽！這……這是怎么了？”

“怕是動了胎氣！”王美華的手在抖，卻強作鎮(zhèn)定地扯開夏淺淺濕透的衣襟，“羊水破了！要生了！”

她轉(zhuǎn)頭沖陸錚快速交代：“還愣著干什么？快燒熱水！拿剪刀！我去喊大丫叫接生婆！”

陸錚這才如夢初醒，轉(zhuǎn)身就往灶房沖，竹簍“哐當(dāng)”撞在門框上，里頭的東西撒了一地，他卻渾然不覺。

王美華一把拉開房門：“大丫！大丫！快去喊張婆婆！”

院門外，陸仁升與陸耀庭正待離開，屋內(nèi)突然傳來的動靜讓父子倆腳步皆是一頓。

陸仁升抬手止住兒子，聲音平靜無波：“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