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半融的雪水在青石板上結(jié)了層薄冰,陸仁升帶著陸耀庭又堵在了院門前。
陸耀庭冷得用紅圍巾纏得幾乎遮住半張臉,心里正默默祈禱:可千萬別撞見陸錚,撞見了也別答應(yīng)跟爹回香江……
只有老頭子死了心,才能把家產(chǎn)全砸在我身上!
他搓著凍僵的手指,剛拐過墻角,卻見陸錚正彎腰系鞋帶,腳邊還放著個竹編背簍,看架勢是要進(jìn)山。
陸耀庭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哼!”陸仁升走上前,“見你老子來了,還準(zhǔn)備出門?這就是你陸家子孫的待客禮節(jié)?”
陸錚直起身,淡淡道:“對什么人,用什么禮節(jié)。陸先生,上回我已經(jīng)說得清清楚楚,你今日又來,是還不死心?”
他側(cè)身擋住院門:“我媽說了,不想再見到你。現(xiàn)在,請離開?!?
“混賬!”陸仁升氣的拐杖都在發(fā)抖,“你是怎么跟你老子說話的?王美華!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王美華聽見動靜從屋里探出頭,見陸仁升又來,冷著臉說:“陸仁升你還有臉說!我教兒子堂堂正正做人,不像某些人,拋妻棄子當(dāng)縮頭烏龜!”
陸仁升不理王美華,死死盯著陸錚:“我再問你最后一遍,跟不跟我回香江?”
陸錚彎腰提起背簍,竹篾刮過地面發(fā)出輕響:“我的回答,和之前一樣,你的錢我不稀罕?!?
“不稀罕?”陸仁升哼了聲,“你有了這些錢,在香江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山珍海味,還是想住半山別墅都隨你挑,就算得了要命的病,全球最好的醫(yī)生隨你挑!可沒有錢,你能做什么?守著這破山溝啃一輩子紅薯?”
他見陸錚始終眉眼淡淡,像塊捂不熱的石頭,臉色終于沉了下來:“你真以為我只有你一個兒子?”
陸耀庭眼睛一亮,立刻像哈巴狗似的貼上去。
“爸!您放心,我肯定聽話!”他轉(zhuǎn)向陸錚,心里暗自竊喜,繼續(xù)拱火:“哥,趕緊給爸爸道歉,要不然該讓爸爸生氣了。”
陸錚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彎腰背起竹簍,繞過陸家父子,徑直往院外走:“我的事,不用你們操心?,F(xiàn)在,請離開我家。”
“你——!”陸仁升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陸錚的背影,半天說不出話來。
喉結(jié)劇烈滾動了三次,陸仁升才把胸腔里的火氣咽下去。
他沖陸耀庭點頭,后者立刻像獻(xiàn)寶似的把鱷魚皮公文包塞過去,拉鏈拉得飛快,露出里頭疊得整整齊齊的文件。
“陸錚,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談。國內(nèi)什么形勢你清楚,我沒功夫一趟趟往這窮山溝跑。這一次我是帶了最大誠意。之前許諾你的,只要你現(xiàn)在點頭跟我走,一字一句都作數(shù)。”
陸錚眼皮都沒抬,開始把背簍放下來,整理起里頭的工具。
陸仁升見他油鹽不進(jìn),深吸口氣,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協(xié)議書,他把協(xié)議書遞給陸錚,上邊寫著解除父子關(guān)系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