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等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催促:“到底什么奇怪?”
“除了你們新帶進來的氣味,這里剩下的氣味,都是很久以前的了,”貓仙說道,“也就是說,從白大褂們撤離后,這里就沒有任何生物活動的痕跡了。”
“就這?我們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以為對方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線索的觀月,失望地說,“這里的積灰很均勻,肯定沒人活動啊?!?
她認真地說:“所以我才能確定你們之中有內(nèi)鬼,否則不可能每一次都正好等我們上門時,及時出現(xiàn)在這里。”
哪有那么正好?。控埾尚睦锵?,又不是只有你才會來醫(yī)院。那么多調(diào)查員,還全都飽受疾病折磨,總有人會受不了跑來求助,也總有人會一不合就直接往里沖。
除非這里每時每刻都有人守著,否則早就有調(diào)查員發(fā)現(xiàn)真相了。
可只要是生物,就不可能沒有氣味。既然是專人守在這里,又怎么可能完全不在內(nèi)部活動、不留下明顯的氣味呢?這完全說不通。
她也想到過,對方可能提防她的能力,提前清理了這里的氣味。
但能保留白大褂們兩個月前的殘留氣味,精準清除自身氣味,這可不是一句“超自然能力”就能輕松實現(xiàn)的。
因為人的嗅域遠遠無法與貓相提并論,他們根本察覺不到自己的氣味,更察覺不到其他人的氣味。
你要怎么精準清除你根本察覺不到其存在的東西?沒可能的。超自然能力也要遵循各自的基本規(guī)則,任何能力都不可能脫離認知的束縛。神都需要先做到無所不知,之后才能創(chuàng)世。
帶著困惑,她無奈嘆氣:“去門口吧,那里氣味多,說不定有更多線索?!?
一貓一人,一前一后,很快就來到了通道與大廳之間的消毒間。
這里的氣味多到讓貓仙都感到頭疼。但她還是盡職盡責地努力區(qū)分,一一辨認,直至將每一種氣味都辨認出來。
是的,每一種。
貓仙看向觀月,神色凝重:“我沒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氣味?!?
觀月理所當然地點頭:“這更證明咱們中有叛徒!”
“不,你沒明白,”貓仙搖頭,語氣更加嚴肅了,“這不是叛徒不叛徒的問題?!?
“真正的問題是,如果這里沒有陌生氣味,過去兩個月,這里的白大褂們,究竟是誰?
“他們?yōu)槭裁茨芎翢o活動痕跡,卻能確保這里一直有人等候你們上門。就像在這里安排了幾臺仿真機器人……”
她突然卡殼了,片刻后,愕然地問:“研發(fā)部他們帶來的那些仿生人呢?”
觀月沒有回答,一人一貓對視一眼,立刻扭頭向負二層倉庫區(qū)狂奔而去。
兩人沖進倉庫時,燈火通明的庫房內(nèi),幾名完現(xiàn)術(shù)者正在漫無目的地胡亂翻找,把這里搞得一團糟。
唯獨仿生人停留的區(qū)域非常整潔,顯然這些和人類一模一樣、卻坐在充電座椅上紋絲不動如同蠟像的仿生人,帶來的恐怖谷效應,即使這些完現(xiàn)術(shù)者也有些受不了,不愿輕易接近。
兩人大致掃了一圈,每一臺充電座椅上都坐著一臺仿生人,一個也沒少。這讓她們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失望。
觀月與貓仙對視一眼,齊聲開口:“你會操作嗎?”
兩人又齊齊搖頭,隨后皆是一愣,相視苦笑。
想要訪問仿生人保安的歷史記錄,得有密碼才行。密碼顯然在研發(fā)部項目負責人手里,不在她們手上。
“這怎么辦?”觀月看著面前這一排大眾臉仿生人,驚悚不安的同時,也感到無奈的苦惱。
貓仙凝視著面前的仿生人,猛地反應過來:“不需要訪問歷史記錄!”
說著,她就在仿生人中間快速穿梭。拎著繩子的觀月猝不及防,連忙跟上去,一同在一排排仿生人中穿行。
這讓她更加毛骨悚然了。
不過貓仙很快就在一臺平平無奇的仿生人面前站定了,又仔細聞了聞,驚喜道:“就是它!”
觀月聞,立刻戒備,但戒備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然后呢?它怎么了?”
貓仙回頭瞥了她一眼,解釋道:“這臺仿生人身上沾著你們的氣味,很濃!只有它沒被清理過。”
“然后呢?”觀月依然不得要領(lǐng)。
貓仙徹底無奈了,但還是認真地解釋:“這說明,過去兩個月,和你們打交道的那個‘白大褂’,就是這臺仿生人!”
“仿生人?偽裝白大褂?這……這能做到?”觀月愕然地看向那臺仿生人,努力回憶著負責和自己對接的白大褂容貌,雖然有些模糊了,卻依然完全對不上。
這個簡單的問題,貓仙卻也被問住了。新調(diào)查員,至少總部調(diào)查員,沒有人會無聊到觀察、研究、試著溝通那些仿生人保安。所以她還真不清楚這東西在日常交流方面的擬人能力如何。
這一次是觀月率先反應過來了:“溝通什么的先不說,仿生人能自由改變?nèi)菝???
“不能,”貓仙搖頭,這個她恰好知道,“容貌是生產(chǎn)階段就定死的,除非返廠,否則更改不……”
她的話戛然而止,她知道觀月是什么意思了。
有能力改變仿生人容貌的調(diào)查員……
此時此刻,她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竟然真被觀月蒙對了?!
“……凌工?凌工?”不知過了多久,觀月的呼喚才將貓仙幻想,“你知道是誰了,對不對?!是不是那個常耿?”
貓仙沒有說話。
“你倒是說呀!都這時候了,還要念同事之情嗎?”觀月急切地催促。
同事之情?聽到這個說法,貓仙忍不住想笑。哪有那種東西???同事這種人際關(guān)系,什么時候和感情掛鉤了?
但……她還是沒法開口。
p10背叛公司,暗害同事……她沒法,或者說不太想面對這個嚴重挑戰(zhàn)她價值觀的事實。
雖然王宗江已經(jīng)是“珠玉在前”了,但那終究不一樣……大概吧。
在觀月的一聲聲催促中,貓仙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
但她依然沒有說出那個名字:“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怎么辦?!?
“什么叫是誰不重要?!”觀月憤怒抗聲,音量提高了一大截,甚至尖利得有些刺耳,“我這一臉疤不重要?!”
這話打得貓仙措手不及,她都忘了,對方這段時間所遭受的一切委屈,罪魁禍首,正是那個她不愿提及的名字。
但她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自己越不能退讓,反而必須牢牢掌握主動權(quán),甚至決策權(quán)。
于是她發(fā)問:“你是想聽那個名字過癮,還是想報仇?”
“這兩個沖突嗎?”觀月眉頭緊皺,“我都想!”
貓仙無奈又堅決:“如果我要求你只能二選一呢?”
觀月聞大怒:“凌曼曼,你到底和誰一伙的?!”
“當然是和你站在一邊,”不等對方接話,她又立刻還擊,“你和我站在一邊嗎?”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病是怎么好的?”
觀月心中咯噔一聲,頓時沒音了。
她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今晚她剛服用了那個宮本一郎的解藥,已經(jīng)徹底好了。今晚發(fā)生的事情完全牽扯了她的精力,讓她甚至忘了在對方面前偽裝一下。
意識到自己被對方抓住了小辮子,她頓時訕訕的不說話了。
貓仙見狀,也總算松了口氣:“我不會對你刨根究底,有些事情你也不要逼我。
“咱們現(xiàn)在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解決當下的麻煩,解決咱們共同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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