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一人一貓相對而坐,大眼瞪小眼。
貓仙不舒服地用爪子拽了拽拴在脖子上泛著金光的靈子繩索,大聲抗議:“你先給我解開?!?
“不行!”觀月?lián)u頭,“在排除你嫌疑之前,就這樣。不然你跑了怎么辦?”
“信不信我撓你?!”貓仙怒目而視,注意到對方危險的目光,才訕訕作罷,“那你說怎么辦?”
“老實交代問題,你今晚為什么會在這里?”
“當然是跟著你們來的。大半夜突然冒出這么多熟悉的氣味,怎么可能不跟過來看看?”她理直氣壯,“我還想問你們呢,為什么大半夜來這里?研發(fā)部的人呢?”
觀月卻警惕地盯著她,仿佛要從一張貓臉上看出破綻:“我還想問你呢,這里都人去樓空了,你為什么沒發(fā)現(xiàn)?”
貓仙一臉不可思議地反問:“我為什么要發(fā)現(xiàn)?”
“你是貓啊,”觀月也理直氣壯起來了,冷笑道,“我們大半夜出個門你都能發(fā)現(xiàn),這邊十幾個人丟了幾個月,你發(fā)現(xiàn)不了?”
貓仙狠狠翻了個白眼:“你都說我是貓了。你見過貓往人多的地方跑?”
吐槽完,不給對方繼續(xù)斗嘴的機會,她迅速將話題拉回正軌:“你是想繼續(xù)玩這種無聊的打機鋒,還是打算告訴我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觀月思忖片刻,還是如實告知了。無論對方有沒有問題,這里的情況都沒有必要隱瞞。
聽了這里發(fā)生的一切,與過去兩個月中的種種詭異,貓仙并沒有表露出驚訝,反而陷入了沉默。
她從發(fā)現(xiàn)這群完現(xiàn)術者傾巢出動開始,就隱約覺得不妙了。一進入這里就意識到了肯定有問題,只是沒想到問題這么嚴重。
她很快就明白了觀月對她態(tài)度的緣由:項目是否結(jié)束、何時結(jié)束,通常只需要等智腦代為傳達項目負責人的通知即可。這是項目負責人為數(shù)不多的幾項權限中,最核心的一項。
能讓白大褂們在未接到通知的情況下,擅自提前結(jié)束項目的,只可能是新的人,而且地位絕對不低。
地位低了,再口燦蓮花,人家也不會輕易信他。隨便找?guī)讉€調(diào)查員核實一下能有什么難度?
但顯然,白大褂們直到收拾好一切并撤離,都沒想過核實確認,都對此事深信不疑。
要做到這一點,除了理由必須夠硬,那個始作俑者的身份也必須夠硬。而這個項目里,身份夠硬的,首當其沖就仨:喬木、常耿和她。然后就是那幾個名氣比較大的p9。
思慮至此,她開口辯解,這一次,語氣緩和了不少:“但也不能排除,有了解我們的人,使用特殊能力或道具,變成我們的模樣誤導他們。這樣的能力和道具不算少見?!?
只要提前謀劃好,偷渡團伙中有這么一個人,并不稀奇。
“我記得常工的能力,就能變成別人吧?”觀月直接點出了頭號嫌疑人,也不怕得罪人。她都懷疑貓仙了,懷疑一下常工又如何?不懷疑才不正常。
貓仙并不認可這份懷疑:“他的能力限制很大,想要變成某個人,就得大量吸食那人的血液。他不可能獲得我和喬木足量的血液。”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你了,”觀月警告,隨后又提醒,“喬木獻過血?!?
還是和她一起獻的。
貓仙卻冷笑了一下:“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能為了自己洗清嫌疑,就隨便嫁禍其他同事?!?
“至于獻血,沒用的,”她搖頭,“調(diào)查員的血液不會流入血庫。所有調(diào)查員的名字,都在血庫系統(tǒng)一份特殊名單中,他們的血液會被直接移交給公司各分部的康復中心,但不會通知本人?!?
觀月疑惑了:“為什么?直接告知調(diào)查員禁止獻血不就行了?”
“我怎么知道?”貓仙冷笑更甚,“這你得問公司高層去,問問他們?yōu)槭裁匆摿搜澴臃牌?,背地里究竟在搗鼓什么?!?
“先不說這個,說正事兒,”觀月理智地跳過了這個話題,“如果不是常耿的話……”
她突然愣住了,然后奇怪地看著貓仙:“話說,常耿為什么要變成你或喬木的樣子?他用自己那張臉不能騙嗎?”
“???”貓仙也呆住了,但半晌后她又搖頭,“那他不就暴露了嗎?研發(fā)部回去,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立刻就發(fā)現(xiàn)他有問題了?!?
“而且他圖什么?有什么動機?你為什么就這么懷疑他?”
觀月躊躇了,想著要不要實話實說。
但她猶豫的工夫,貓仙看出來了:“因為王宗江?他和王宗江是好朋友?”
對方隨即嗤笑:“那你也該這么懷疑我,我和王宗江關系也很好。我是孤兒,到總部后每年都是他張羅給我過生日。”
“你不一樣?!庇^月立刻搖頭。
“為什么?”對方一臉奇怪,“我形象這么好嗎?”
觀月又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喬木愿意和你分享秘密,所以你肯定不一樣?!?
貓仙都驚奇了:“這叫什么標準?”
“總而之!”也覺得自己這樣很沒主見,很小女人的觀月,一時有些羞赧,連忙加重語氣轉(zhuǎn)移話題,“你們都有嫌疑,但那個常耿嫌疑更大!等我查完了他,自然會查你!”
貓仙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行行行,就你沒嫌疑,你最清白了,你是金水,你說了算行了吧?”
見對方也說不出什么,意識到對方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多,她又道:“我出去看看,這里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更多線索?!?
“也好?!庇^月起身就往外走,走了幾步,繩子就被扥住了。
她回頭看去,就看到貓仙正全身緊繃,四爪死死摳著身下的沙發(fā),用盡全身的力氣和她對抗。
“繩子給我解開,我自己能走!”
“不行!”觀月立刻搖頭,插科打諢可以,大是大非絕不能疏忽,“你的嫌疑洗清之前,休想讓我放開你?!?
“我是貓,不是狗!”
“那也不行?!睂Ψ綉B(tài)度堅決。
貓仙都被氣笑了。靈子繩索栓的是貓,又不是她。她真想走,直接從這只貓的意識中離開就是了。
見這么僵持也不是個事兒,觀月還是主動退讓了一步:“你走前面可以吧?我拎著繩子跟著你走。只要不離開這里,你去哪都可以,我不阻攔?!?
貓仙見狀也做出了讓步,不再掙扎,輕輕一躍跳下沙發(fā),走到對方身旁時,仰著頭睥睨了對方一眼,冷哼了一聲,邁著輕盈的貓步向外走去。
觀月拎著繩子跟在后面,對方往哪走她就往哪跟,如同一個遛貓的鏟屎官。
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小細節(jié):醫(yī)院的地磚是那種很古早的方格磚,白灰兩種方格交錯組成更大的方磚。而貓仙的四只爪子,每一次都精準地落在白色方格中,沒有一次踩錯過。
好萌!
強忍著擼貓沖動的觀月,很快就想起了許久不見的小米。
‘回去以后也要訓練小米出門,以后就能每天遛貓了……’她如此想。
她胡思亂想的同時,貓仙的注意力也不怎么集中,本來就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走出一段就要停下來回頭看她一眼,仿佛要確認她沒被自己弄丟似的。
‘被人……遛人的感覺還挺不錯的嘛?!粋€念頭,無可避免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
貓仙連忙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受到這只貓自身性格愛好的干擾。
在下面兩層走了一圈,只是通過氣味,她就判斷出了很多信息。
例如研發(fā)部員工們確實早就撤退了,但應該是因為他們撤離前關掉了通風設備,導致下面兩層空氣不流通,即使過了兩個月,他們的氣味依然有明顯的留存。
但陳舊氣味與新氣味的區(qū)別,對貓而還是非常明顯的。
比如完現(xiàn)術者們的氣味就都是新的,這大概和研發(fā)部員工撤退前進行過消毒有關,兩個月前的氣味都被強氧化劑破壞了。
將整個地下兩層逛了一大圈后,她終于停下了腳步,回身面朝觀月,仰著頭疑惑地問:“你確定你沒記錯時間?真的是在他們撤離后,還在這里與‘白大褂’接觸過?”
“當然,這叫什么問題?”觀月也奇怪地反問,“這又不是一年前的事,怎么可能記錯?就算我病了,記性不好,戀雪……你可以去問薩姆爾啊。他是我的司機,每次都是他帶我來。他特工出身,總不可能和我一起記錯吧?”
貓仙并沒有真的去找薩姆爾問個明白,那個男人之前把她按墻上的時候非常粗暴,她一點都不想搭理那家伙。
“那就奇怪了……”她疑惑地環(huán)顧四周,似乎想要讓自己的目光穿透時間,看到過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