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表情沒有任何異樣,但他知道對方絕不會在這種語境下平白無故提及毫不相干的“滅卻師”一詞。
這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這是無聲的警告,同時也是無聲的示好:我們知道更多,只是不想追究。我們沒有一味地逼迫,已經(jīng)做出讓步了。
京樂春水則繼續(xù)自顧自地說:“所以,問題不是護廷十三隊想要什么,而是你能給出什么。”
喬木心中思忖:不是“你有什么”,而是“你能給出什么”。這是將主動權交給我?只要我愿意給出足夠的誠意,他們也不會獅子大張口……
想到這里,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
從武夫模式無縫切換到商人模式的他,此刻卻覺得對方總有種莫名的心虛。他沒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但就是這么覺得,這是他長期從事管理工作形成的某種職業(yè)本能。
他由此想到或者還有另一種可能:山本、京樂這群武夫,雖然也要處理隊務,但那與治理地方截然不同。
他們并不真的清楚戌吊有什么、有多少,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價。一旦報價報錯了,錯得離譜,立刻就會被自己拆穿。
所以還不如大大方方把主動權給自己,讓自己選個合適的價格,你情我愿,皆大歡喜。
想到此,他反問對方:“那戌吊能得到什么?”
“你這次的過錯就能……”
“不是我,是戌吊!”喬木很不客氣地打斷對方,又譏笑著反問,“拿我做人質?京樂隊長不會真的覺得你們能審判我吧?”
在對方略顯僵硬的表情中,他冷笑:“很抱歉,你們的算盤從一開始就打錯了。這個條件我不·接·受!”
“所以,要么換個條件,要么……”確認自己成功拿到對方七寸的他,一臉輕松地靠在墻壁上,指著大門,“請自便?!?
京樂春水看著他,半晌才露出苦笑:“那么,喬木君想要什么?”
“不是我,是戌吊,”喬木再次糾正,“你們現(xiàn)在是在向戌吊求援,回報也應該給戌吊的居民。我只是代他們進行這場談判而已?!?
聽著他認真的說辭,京樂春水愣怔了片刻,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無比復雜。
“這還真是……”對方撓了撓頭,又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半小時后……
“呼——”京樂春水站起身長舒一口氣,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輕松地笑道,“這種勞心的事情,我們這些死神果然還是不擅長呢?!?
“不,你已經(jīng)很擅長了。”喬木發(fā)自內心地評價。
難怪原著中這位會成為新任總隊長,從各方面來說,京樂春水確實都是最佳人選,各方都能接受、各方都能溝通的最佳人選。
“那就這么說定了。”京樂春水并沒有對他的夸贊做出反應,而是重復了一遍他們之間的約定。
八番隊將獲得燃木的獨家代理權。未來燃木在戌吊居民控制區(qū)之外的所有貿易,都將由八番隊全權負責。獲利雙方六四分成,八番隊六,戌吊四。
畢竟戌吊不需要再派商隊外出,面對各地暴徒、野獸與零散的虛的威脅了。
而戌吊派往流魂街其他區(qū)域的隊伍,無論負責貿易的商隊,還是負責招攬流魂的宣傳隊,護廷十三隊都要派人確保他們的人身安全,無論面對兇猛的敵人,還是面對殘暴的貴族。
此外,京樂春水代山本總隊長做出了對整個護廷十三隊都有約束效力的承諾:護廷十三隊的成員,沒有戌吊居民的許可,永遠不會進入戌吊居民的土地。
這條約定當然有漏洞。畢竟護廷十三隊之外,瀞靈廷多多少少都有些其他暴力機構。而且山本也完全可以一個簽字,就在護廷十三隊外成立一支獨立的部隊,執(zhí)行一些特殊的任務。
事實上現(xiàn)在的一番隊還真有類似的秘密部隊。
但協(xié)議這種事情,是否遵守本來就全憑利益訴求與實力對比。指望靠文字進行約束,那還不如自己努努力繼承護廷十三隊,后者反而更現(xiàn)實……
林林總總的條款有不少,大多都是對護廷十三隊的要求。畢竟現(xiàn)在是他們有求于人。
這次約定也相當于護廷十三隊私下擅自承認了戌吊在瀞靈廷對流魂街的統(tǒng)治中,擁有了一定的獨立自治權。
中央四十六室肯定不認,但護廷十三隊未來不會因為中央四十六室的不認,而對戌吊兵戈相向。
這也是喬木亟需的,畢竟戌吊實在過于脆弱了。如果沒有調查員駐扎,隨便去一個上位席官,就能輕而易舉地鎮(zhèn)壓那里。
在戌吊擁有自己的力量之前,他需要適當?shù)木彌_與安全保證。
而且這其中有一個很有趣的輿論隱患:
當戌吊居民得知他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燃木,竟然要把六成的收入憑白交給護廷十三隊,只為了讓這支千年來都有義務保護他們的暴力機構,承諾會繼續(xù)保護他們,且未來不侵犯他們……
他很好奇,得知這一切的戌吊居民們,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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