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汪家大軍,就這么死絕了。
人們坐在、躺在汪家人的帳篷里,吃著汪家人的泡面,喝著汪家人的娃哈哈,用著汪家人的急救箱,看著那邊被檢查后粗暴堆成一堆的尸體,久久回不過神來
仿佛身處夢境一般,覺得這太不真實了。
喬木倒是挺滿意的?;㈩^蛇尾,這很盜筆。
這么大的陣仗,他的集體無意識應(yīng)激都沒怎么漲,可見他這一路的所作所為有多符合這個項目的基調(diào)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一開始應(yīng)該化名張喬木,再讓貝加龐克改造一下他的手指頭。
說不定霍仙姑現(xiàn)在就得給他跪下了。
老九門那邊此刻則出現(xiàn)了分歧:
有幾個伙計傷得很重,根本不是簡單的外傷包扎能處理的,需要立刻送往醫(yī)院。
但他們不敢去。
他們在復(fù)盤中發(fā)現(xiàn),那三個在小花突襲汪家時突然暴起發(fā)難的臥底,有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他人的視線。
這意味著這兩人在出發(fā)前往古潼京之前就已經(jīng)被人替換了,甚至可能更早。
多早?一個月?一年?十年?沒人確定。
那外面的老九門中,他們身邊的親人、朋友、同事中,還有多少汪家的人?他們沒人敢想。
更要命的是,從那個領(lǐng)頭口中,霍仙姑得知了一個令她駭然的真相:
那個她一生提防、大半個老九門抵觸的組織,竟然一直都只是汪家的棋子,而且這么多年來還一直自以為棋手。
當(dāng)年讓老九門損失慘重的四姑娘山盜墓行動,很可能也是對方暗中策劃的,整個老九門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替對方打白工,甚至送死。
這個神秘勢力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她想都不敢想。但她相信,這個勢力動動手指頭,就能輕松碾碎整個老九門。
汪家已經(jīng)露出了真容、亮出了利齒獠牙。
這里死了這么多人,這事兒瞞不住幾天,他們卻活著走出去了,汪家會作何反應(yīng)?
不用想也知道,汪家得到他們還活著的消息當(dāng)天,就是老九門崩潰、覆滅的開端。
直到此刻,霍仙姑、吳二白與解語花三人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從他們抵達古潼京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jīng)是死人了。
他們甚至懷疑,那群交管,以及他們之后一路上努力躲避的阻撓者,并不是為了遲滯他們,而是為了阻止他們。
站在汪家的角度上,老九門這群羊用了半個世紀(jì),一直都挺好用,當(dāng)然要隨手保一下。
現(xiàn)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要么他們就這么走出去,盡快召集一切力量,和汪家決一死戰(zhàn),然后和家人、朋友一起去死。
要么他們干脆死在這里,汪家可能會因為這次損失而遷怒老九門其他人,但人死賬銷,對方終究不會趕盡殺絕。畢竟對方肯定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追查“真兇”上。
要么……
解語花目光炯炯地問喬木:“喬老板,不算你和那個小妹妹,這里還有15條活口。你應(yīng)該也想省下那1500萬吧?”
“你確定?”喬木提醒,“接受我的庇護,你們就算是死人了,而且是受我操控的死人,你們可要想好了。”
三個當(dāng)家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卻也有些失落。
輕松,自然是因為對方?jīng)]有拒絕,說明對方完全有把握保住他們。
失落,則是因為他們曾幻想對方并不懼怕那個神秘勢力,他們可以用投靠來換取自由,但這顯然是奢望了。
三人只是交換了個眼神,就痛快地點頭了。他們沒有別的可選。
“我來安排吧?!眴棠军c頭。
等待期間,霍仙姑沒讓霍秀秀陪伴,獨自來到他面前。
“哦,”看著對方期待又躲閃的眼神,喬木恍然地一拍腦門,“差點忘了?!?
“坐吧,”他直接坐在地上,“這個故事還挺長的?!?
接下來,他講述了一個漫長的故事,從三十年前一次絕密的送葬行動講起,再到二十年前的西沙沉船墓考古行動,又講到青海的塔木陀、長白山的云頂天宮,故事的結(jié)局,便是格爾木療養(yǎng)院地下室的一只禁婆。
霍仙姑早已老淚縱橫。
“我不知道……我一點都不知道……”這位堅強一生的老夫人,在所有人面前泣不成聲,“我只是覺得她有些奇怪,但我沒多想,也沒問。我們當(dāng)時的母女關(guān)系并不好……”
霍秀秀雙眼也飽含淚水,在一旁輕撫著她的背脊,無聲地安慰著她。
“我不知道……”她們身后,在故事講到中途就參與進來的解語花,茫然地呢喃,“爺爺從沒跟我說過這段往事。”
他知道爺爺解九爺生前做了很多事,設(shè)了很多局,但他從沒想過,老九門第二代那群人的神秘失蹤,竟然也是爺爺?shù)氖止P,而且是那么大的手筆!
解九爺不向解語花交代此事也是正常的,畢竟這件事至今其實還是躲藏在暗處、與吳三省共用同一身份的解連環(huán)在負(fù)責(zé)。
解語花的職責(zé)是繼承、主持、保護解家,這么危險的事情,自然要將他隔離在外。
喬木似是無意地瞥了眼吳二白,對方站在解語花身邊,面沉似水,一不發(fā),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任誰看到他這副模樣,都不會猜到他自始至終都是知情人,從一開始便知曉事情的全貌。
“喬老板,喬先生,”霍仙姑仰著慘白的臉看著他,祈求,“你了解得如此清楚,我的女兒,想來也在你們手上吧?能否……”
她本想說將霍玲還給她安葬,但話到嘴邊,她也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沒有開出這種條件的資格。
“能否讓老身見她一面,與她做個告別?”
“可以?!边@事兒沒什么好猶豫的,霍玲就是在大蛇丸手上呢。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大蛇丸借著地獄員工四處“進貨”這個機會,讓他實驗室的人按照項目資料,去之前的古墓大肆搜羅各種“珍奇異獸”。
區(qū)區(qū)一只禁婆,還給對方也無妨。
“但我要提醒你,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你女兒了,而是一只……別的生物。就像你不能把粽子當(dāng)成生前的人。”
“我明白,”霍仙姑真誠地道謝,又悲傷地呢喃,“遲到的告別,也是告別……”
“老夫人……”解語花想說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開口。畢竟霍玲之死,罪魁禍?zhǔn)资撬臓敔敗?
霍仙姑卻搖頭、擺手:“不必多說,這事本就與你無關(guān)。該說的,解老九生前都與我說過了?!?
“他臨終前支開你們,和我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不停地向我道歉,說最對不住的就是我,”她幽幽嘆息,“我當(dāng)時只當(dāng)他彌留之際腦子不清醒,在說我和吳老狗的事情?,F(xiàn)在想來,他懺悔的原來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