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彪這一手完全出乎喬木的意料之外,讓他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識險些飛起一腳將對方踹飛出去。
好在這些年來,他早已養(yǎng)成了一遇到突發(fā)狀況就先進思維宮殿思考的本能。
思維宮殿狀態(tài)下,他漂浮在自己上空,看著身下這幅靜止的畫面,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霍彪如果是汪家的人,不該在他們被蠪侄襲擊時就出手嗎?
不是汪家的?那鐵索盡頭的東西是什么?難不成又多了個趙家?百家姓大逃殺嗎?
看著對方伸過來的匕首,喬木一時有些犯難了:現在要怎么辦?
直接制服對方,然后哈哈大笑說我早就察覺不對,提防著你了,再找一大堆似是而非的疑點?
這樣是最簡單的,能確保局勢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中。
但從劇情發(fā)展的角度來說,有些突兀,也非常無聊。
那就挨一刀,倒地不起?
這很合理,但容易讓劇情失控。后面萬一出現什么突發(fā)狀況,重傷倒地的他是不好干預的。
思索片刻,他最終還是決定挨這一刀。
畢竟這個項目不是一錘子買賣,他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合理的人設,也需要劇情保持流暢、連貫。
想明白之后,他直接化抬腳踢的動作為狼狽躲避,然后被霍彪一刀捅進了肺葉里。
真特么疼!
喬木一臉驚愕地看著對方,顫抖著要去抓腰間的槍,卻被對方搶先將槍奪到手中,緊接著抽出匕首,一刀割斷槍帶。
喬木警惕著,如果對方有開槍的打算,他就佯作爭搶,讓對方失足摔下去。
但霍彪不知怎么想的,似乎并沒有殺他的意思。一開始的那刀也避開了左胸心臟,選擇了右胸?,F在更是直接一把將他推倒,見他掙扎著無力起身,便不再理會他。
放倒了喬木的霍彪,轉身將槍口對準了驚愕之余正要沖過來的霍秀秀,朝她晃了晃槍口,示意她后退。
他隨即看了看拎在手中的誕,冷笑一聲,將那怪物直接朝著橋外隨手一丟。
霍秀秀呆滯地看著他,又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大腦完全轉不過來:“彪哥哥,你這是……”
她側后方的霍仙姑上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后,冷冷道:“你不是霍彪,你是易容頂替的假貨!”
“你在說什么啊姥姥?”霍彪一臉假笑,“我當然是真霍彪,當然是您的好外孫,打小就不被您看重,甚至連個孫子的身份都得不到的霍彪!”
說到最后,他的表情已經扭曲了,滿臉的兇戾,讓從未見過他這一面的霍秀秀倒吸了一口冷氣。
霍仙姑警惕而仔細地打量著對方,似乎在尋找對方的破綻,她緩緩開口:“你應該知道,孫子和外孫,在咱們家中要承擔的責任截然不同。讓你成為外孫,自由自在地享受人生,是你母親的希望……”
“放屁!”霍彪粗暴地打斷她,“你要是真想我自由自在快快樂樂,就不會斷掉我的那份錢!”
“我是怎么入這行的你不知道?你裝什么老糊涂?!你不給我錢,讓我怎么生活?還不是想逼迫我重新給你們這群娘們賣命?!
“斷了我的經濟來源,逼著我入行。又因為我是外孫,不教給我真本事,”霍彪說得滿臉猙獰,“你分明就是拿我當炮灰,讓我去送死!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盤!”
霍仙姑沒再說話,只是打量著對方,有些不可思議:“現在的你,和你當年入行、給祖師爺磕頭時的表現一模一樣?!?
“你真的是霍彪……這么多年了,你卻一點長進都沒有,”她輕輕嘆息,“這么多年了,你卻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沒長進?”霍彪獰笑著,壓低槍口,對著兩人所在位置下方就是一槍。
彈丸打得鐵鏈子劇烈晃動,霍仙姑與霍秀秀二人站在上面,卻紋絲不動。反倒是霍彪本人,隨著鐵鏈子的搖晃,不得不死死抱住身旁的扶手鐵鏈。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霍仙姑沉聲質問,“現在這個處境,你害死了我們,就憑你自己,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霍彪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注視著她們,手中的槍也警惕地指著她們。
鐵鏈不斷晃動,幾人很快就發(fā)現,晃動的源頭,并不是那些彈丸,而是他們身后。
原本死死貼在鐵索橋邊緣,整個人都徹底傻掉的齊三才,最先看到了霍秀秀身后,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東西。
他從嗓子眼里擠出了崩潰的呻吟:“這是……什么啊……”
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晃動,霍仙姑與霍秀秀小心翼翼地回頭,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只巨大的老虎!
所有人都傻眼了。
這里有黑毛蛇?可以理解。有尸解仙?可以接受。有蠪侄和誕?也不是不能想通。
但老虎?真的?!
是不是一會兒還會有從鐵索下方蕩過來的黑猩猩?是不是一會兒天上還會飛過幾只禿鷲?是不是鐵索橋的盡頭還有粽子在賣喂山羊的胡蘿卜?!
那巨大的老虎與霍仙姑四目相對,不知是不是錯覺,霍仙姑竟然從它眼中看到了審視,隨后竟然還有一絲嫌棄!
緊接著,老虎又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霍秀秀,上下打量了一番,頓時眼前一亮。這也讓霍仙姑心中咯噔一下。
這不是普通的老虎!這家伙、這家伙……
霍仙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但很明顯,這東西有著遠超普通老虎的智慧。
佛爺,究竟在這里做了些什么???!
三人震驚得一時回不過神,霍彪卻激動而迫切地說:“快!這些都是我為您準備的食物!有了他們,肯定就足以頂替我了對不對?您肯定不需要我的侍奉了!”
他說得語無倫次,激動之下還有些含混不清。那老虎看了他一眼,竟然有些厭惡與嫌棄。見他一直說,竟然不耐煩地低吼了一聲,嚇得霍彪瞬間閉嘴。
老虎身后的尾巴不耐煩地甩動著,站在邊緣看得一清二楚的齊三才,瞬間瞪大了眼睛,完全無法抑制自己的震驚。
那根本不是人們熟知的老虎尾巴,而是一條牛尾!
“我、我知道這是什么了……”齊三才下顎打著顫,卻還是艱難地說著,“這是……這不是老虎,這是一頭彘!”
聽到這話,霍秀秀一臉茫然,霍仙姑呆愣了片刻,也震驚地看向面前的野獸,又不顧野獸近在咫尺的威脅,回頭看向了自己那叛逆的外孫。
彘?雖然很難想象這東西竟然真的存在,但卻說得通,完全說得通。
“你、你已經死了?”她愕然地看著霍彪,“你是倀鬼?!”
“放屁!”原本還畏于彘的淫威的霍彪,聽到這話,如同被踩到尾巴一般,“老子活得好好的,你才死了!”
他喘著粗氣,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霍仙姑:“只要把你們四個交出去,我就能獲得自由,我就能活下來!到時候,你們四個就要永遠留在這里,我就能逃出生天,回到我的花花世界!”
說著他又看向那頭彘,指著四人一一道:“他們四個,這個姓喬的很厲害,肯定是特別優(yōu)秀的仆人。那個家伙雖然廢物,但知道很多很雜的知識,您一定用得到。
“這個娘們這么年輕漂亮,您一定會喜歡的。還有這個老不死的,雖然肯定不好吃,但她是個大人物!您可以隨便折磨她!”
他哀求道:“我把他們四個都給你了。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我又笨又懶又廢物,您留著我也沒用的!”
見那彘似乎沒什么反應,他想了想,又道:“上面還有四個人!您要是愿意放過我,我再去把那四個也給您帶來!”
等了一會兒,他又加碼:“不僅如此,我出去后就把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吸引更多的土夫子過來,您就有數之不盡的倀……仆從了!”
眼前這一幕看著非常怪異,一個人類,竟然對一頭老虎長篇大論。偏偏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覺得奇怪,只看那野獸的眼神,他們就有種強烈的感覺:這東西能聽懂他們在說什么!
看著霍彪此刻這副德性,霍秀秀試探著輕聲勸說:“霍彪,沒用的,這東西不是人,它沒有道德和法律的束縛,它只有貪欲。它不會放過你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抗,靠自己掙命!你有槍,只要打死它,你就自由了!”
沒想到霍彪卻如同碰到了燙手的烙鐵一般:“你放屁!你少在這兒害我!”
他瞪著霍秀秀,惡狠狠地咆哮:“我是倀鬼!我必須找到替死鬼,否則我就得死!”
“你們,你們幾個,都乖乖給我當替死鬼!”他指著幾人猙獰地說道,“你們死了,我就能活!都給我把小心思收起來,否則老子要你們好看!”
警告完,他就繼續(xù)祈求那頭彘饒他一命。
那彘卻一直不表態(tài),只是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一幕,似乎非常享受。
霍秀秀不明白一個大活人怎么會突然相信這種荒唐的迷信,還想再勸,身旁霍仙姑卻輕輕攔了她一下,朝她搖頭,示意她仔細觀察霍彪此刻的狀態(tài)。
不止是她們,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喬木,也一直在觀察霍彪,而且比她們更早察覺到不對勁。
此刻的霍彪,看上去卑微而絕望,實則狼狽而猙獰。
他額頭和脖頸處青筋浮現,雙眼布滿了紅血絲,說話時口水不受控制地順著嘴角往下流淌。
喬木見過很多情緒激動導致丑態(tài)百出的人,但霍彪這副模樣明顯不是心理性的,而是生理出現了問題,嚴重的問題。
他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也許是某種類似狂犬病的病癥?也許是某種入腦的寄生蟲?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種狀況下的霍彪,已經無法正常溝通了。
該搞清楚的事情基本都搞清楚了,這頭彘顯然也不可能開口說話,講述自己的故事。
喬木不再等候,猛地從鐵索上一躍而起,從背后一把抱住霍彪,抓住對方死死摟在懷中的槍械,大吼一聲:“跳!”
早已注意到他的霍仙姑只是猶豫了一瞬間,就一把拽住秀秀,直接從鐵索上翻身而下,任憑自己墜入黑暗之中的無底深淵!
倉促之中,霍秀秀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抱住了鐵鏈子,沒摔下去。
彘卻反應過來了,咆哮著立刻伸出一只巨掌,幾根鋒利的指甲刺向霍秀秀。
喬木猛地一用力,強行從霍彪懷中,將霰彈槍抬起,對著老虎的方向就是一槍。
一聲爆響,老虎一陣悲鳴,霍秀秀也終于反應過來,松開手任憑自己墜入懸崖。
喬木則一腳將霍彪踹開,兩步上前,一把拽住已經徹底成了植物人的齊三才,趕在彘反應過來之前,縱身一躍,跳入了深淵。
黑暗之中兩人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齊三才下意識地狠狠抱住喬木。
耳邊呼嘯的風聲和齊三才慘烈的嚎叫,吵得他骨膜亂跳,抬手一記手刀,世界頓時就清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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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秀秀做了一個很舒服的夢,夢見奶奶出去下斗了,自己在家盡情放肆,久違地躺在席夢思軟床上不停打滾。
她的身體整個陷入床墊,被軟軟的海綿包裹,如同一只被媽媽裝進袋子里的小袋鼠,好舒服呀,舒服得她都流口水了。
就是口水流得太多了,濕漉漉的,還臭臭的。
她打著滾想要起身換到旁邊的干床墊上,滾啊滾的,卻怎么也起不來。
她就有些慌了,然后就醒來了。
“你醒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傳來。
她躺在那里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強忍著身體的酸痛爬起身看向周圍。
不大的篝火映照出了四個人,她和喬木醒著,奶奶和齊三才睡著。
她看到奶奶心中一驚,就要起身。
“她沒事,她比你們醒得都早,確認你沒事,吃了點藥就睡過去了。我守夜?!?
喬木的話讓她心中一松,再看向對方,發(fā)現對方竟然光著膀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濕漉漉的。
難怪夢里那么難受。她這么想著,卻發(fā)現自己已經忘記了夢中的內容,仔細想了想,想不起來,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怎么了?哪里有傷?”喬木關心地問。
霍秀秀搖頭:“做了個夢,想不起來了?!?
喬木了然:“很正常,你們都做夢了,他倆也在做夢。”
霍秀秀看了奶奶和齊三才一眼,發(fā)現兩人睡得很沉,看不出是不是在做夢。
她沒把這話放在心上,視線重新投向喬木的上半身。
對方之前的穿著非常寬松,她沒想到對方的身材竟然這么好。胸肌腹肌棱角分明,胳膊上肌肉隆起但線條柔順平滑。
她看了一會兒,都有些出神了,在對方的輕咳中才猛地回過神,意識到了自己的花癡,羞紅著臉將頭扭向一邊。
她絞盡腦汁找著借口,突然一個激靈,猛地警惕起來,一把拔下頭上的簪子,高度提防地瞪著喬木,一字一頓地問:“你的傷呢?!”
她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冒牌貨,只要對方一有異動,這么近的距離,她有絕對的信心一飛簪刺穿對方的喉嚨!
喬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平滑的胸膛,隨意說道:“愈合了?!?
愈合了?霍秀秀忍不住冷笑,那么重的傷,騙鬼呢?
她死死盯著對方,全身緊繃地緩緩起身,余光則關注著沉睡的奶奶和齊三才:她要提防那兩人也是假的。
喬木卻從地上的苔蘚中挖出一塊略顯尖銳的石子,當著她的面,在手掌上劃開一條細小的口子。
她看著那白色的口子逐漸變成紅色,然后血都沒來得及滲出來,口子竟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迅速愈合了!
等喬木再一把抹掉上面的血線,就什么都沒了。
霍秀秀目瞪口呆。
難道自己還在夢里,沒有醒來?
“坐著吧,”喬木將石子遠遠扔進河里,“一會兒你們替我向齊三才解釋,我不想你們每醒一個我就自殘一次。就算傷口能快速愈合,該疼還是會疼的?!?
“這……這是怎么回事?”霍秀秀呆滯地問。
“通往永生道路上的一點副產品罷了,當然代價也很大?!眴棠韭柤纭?
他沒有說謊。成為天使,壽命確實會大幅延長,代價就是他不做人了,這對他來說確實不小。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挺想做個人的。
這個設定是他跳橋后臨時想出來的,可以和樂作云那邊呼應一下,會很有說服力。
見霍秀秀不信,他也不解釋:“你奶奶第一時間就相信了,然后倒頭就睡。你應該向老人家學習,心寬才能體胖長壽。當然你也可以繼續(xù)這么繃著,反正我不累?!?
霍秀秀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確認了一下奶奶的狀態(tài),干脆重新一屁股坐回肥厚的苔蘚上,開始打量身處的環(huán)境。
借著火光她發(fā)現,他們已經不在那個巨大的地下空洞了,抬頭六七米的位置就是黑洞洞的天然巖頂。
而且他們身下都是密密麻麻的苔類植物,非常茂盛。不遠處還有水流的聲音,火光之中還能隱約看到四周都是一根根奇怪的立柱。
“咱們很幸運,掉進河里沒摔死,現在身處地下河道?!眴棠窘忉尩?。
他們跳下去的位置其實是蛇礦最底層的地面,摔下去肯定四分五裂。但喬木借助黑暗的掩護,用空間門把所有人扔進了一個水潭。
重物落水的聲音吸引來了一大群黑毛蛇,他只好又開個空間門,帶著他們逃到了蛇礦更下層的天然地下河道中。
“還真幸運,我以為這次死定了……”霍秀秀驚訝不已,又發(fā)現自己一放松,全身尤其是雙腿又開始酸痛起來。
“安心坐著吧,給自己揉一揉,”喬木勸說,“從近百米高空落水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百米?那么深?”霍秀秀咋舌。
見眼前這個不知真假的喬木確實沒什么異動,暫時沒想對自己不利,她猶豫了一下,就脫下濕漉漉的褲襪搭在火堆旁烘烤,只穿著一條內褲,大大方方地給自己按摩雙腿。
她是第一次實踐,但從小就聽家中大人講過,她們這些女人下斗就是這樣,必要時還得當著異性同伴的面大小便。
接受不了,就別干這行。
她以前覺得挺羞恥的,現在輪到自己這么做了,卻發(fā)現并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因為比起這一路上的種種遭遇,當著異性的面脫褲子,其實已經是最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她一邊給自己按摩,一邊打量四周?;鸸庵杏坝熬b綽的扭曲立柱讓她本能地很在意,“那些是什么?圖騰?”
“是樹根,九頭蛇柏的樹根?!?
“樹根?!”霍秀秀目瞪口呆。那東西每一根都至少有一米粗,大部分都有四五米粗,而且放眼望去,只是能看到的區(qū)域內,就有上百根。
那棵樹,究竟得有多大?。?
“那株九頭蛇柏非常大,否則它的藤蔓也不可能遍布幾十平方公里的古潼京沙漠?!眴棠窘忉屩?。
“咱們上面的巨大空洞,是一個巨型黑毛蛇巢穴。黑毛蛇應該是靠這里發(fā)達的地下水道和不知道具體位置的地下熱源,在沙漠中獲得適宜的生存環(huán)境。
“率先發(fā)現這里的先秦文明,在蛇礦中種下了一株九頭蛇柏,用這棵樹來限制那些黑毛蛇的行動,也保護他們的開采行為。然后他們將這個巢穴視為一座生物礦脈,通過開采并銷售這些黑毛蛇來獲利。
“后來九頭蛇柏越大越大,大約是察覺這東西開始不受控制了,他們就修建了漢代古地圖上的那座迷宮,再結合那些白砂,努力將九頭蛇柏控制起來。”
“用迷宮和白砂控制九頭蛇柏,用九頭蛇柏控制黑毛蛇,繁殖黑毛蛇來獲利?”秀秀聽得目瞪口呆,“這真是先秦文明能做到的嗎?”
“埃及人的金字塔更早,”喬木聳肩,“這個洞是現成的,可能有人工開鑿的部分,但不會太多;那座迷宮的修建時間跨度也可能長達數百上千年,是隨著九頭蛇柏的生長,一點點擴建的。“
“乍一聽這個工程非??鋸垼瑢嶋H上你把它放在一個千年的尺度上,還是可以接受的?!?
霍秀秀越聽越不對,有些警惕起來了:“你不是說我們一路掉到這里的嗎?你怎么對上面的情況這么清楚?”
喬木故作神秘地一笑:“你不會真的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到吳二老板面前,找他夾喇嘛,目標還恰好是你們老九門的禁地吧?”
秀秀心中了然,生氣地問:“你既然知道這下面的情況,為什么不提醒我們?你知不知道這一趟死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喬木雙手一攤,“我沒下來過,我只知道二十年前這下面有什么,但不知道現在這里變成了什么樣。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除了九頭蛇柏和黑毛蛇,咱們遇到的所有東西,在張啟山來之前,都并不存在于這里。”
秀秀一時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撒謊,又問:“你來這里究竟想要找什么?”
“我需要的不是古潼京里的東西,而是一份命運,”喬木不再隱瞞,“我需要與老九門的人一起前往一座稍微上點檔次的古墓,以獲得屬于我的命運?!?
“本來最合適的是吳家小三爺和那個腦子秀逗的張起靈,但臨行前我遭遇了一些意外,命運對我的排斥讓我短期內無法接近他們。我只能另尋他路?!?
他沒有說謊,這個世界的人總有些奇奇怪怪的小能力讓人防不勝防。他要提防對方能判斷他是否說謊,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實話說得云山霧罩。
霍秀秀秀秀果然聽得云里霧里,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往下問。
喬木卻對著那邊紋絲不動的霍仙姑開口了:“您醒啦,要吃點東西嗎?”
原本還在熟睡的霍仙姑,突然睜開眼睛,緩緩坐了起來,打量了喬木片刻,才問:“你怎么發(fā)現的?我應該沒有破綻?!?
裝睡,這是個很無聊的技能,對提防同伴的土夫子和抓丈夫出軌證據的妻子,卻非常有用。
她年輕時跟著一位高人練習了很久,吃了很多苦才出師。
這招也確實救過她的命,并證明了她那個生前身居高位的死鬼丈夫沒有對她不忠。
喬木給的回答卻讓人摸不著頭腦:“您的夢突然斷了?!?
霍仙姑沒有深究,她只當對方不想說,誰都有自己的秘密手段。
霍秀秀小心翼翼地問了霍仙姑幾個問題,那都是她們祖孫倆獨處時發(fā)生的事情,這個世界上,絕對只有她們兩人知道。
霍仙姑對答如流,她才松了口氣。
她又看著還在昏迷中的齊三才:“齊家哥哥什么時候醒來?咱們得盡快離開這里?!?
沒有人接茬。
她察覺到不對:“怎么了?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嗎?”
喬木這才不緊不慢地回答:“咱們走不了了?!?
霍秀秀心中一驚,連忙追問原因。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九頭蛇柏是用來對付黑毛蛇的。”見對方不明所以,喬木又從地上扣起一塊石頭,向著遠處的黑暗中狠狠扔了過去。
除了石頭落地的動靜,還有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里沒有九頭蛇柏的藤蔓,黑毛蛇的數量比上面多得多得多得多,”喬木攤手,“等我發(fā)現的時候,咱們已經被包圍了。我把所有硫磺都灑在周圍了,咱們出不去了?!?
見霍秀秀神色復雜地看著周圍,他又道:“你們可以再睡一覺,反正待著也是待著。這里雖然潮濕,但硫磺不溶于水,我還有一些食物,能堅持一天。咱們還挺安全的。”
豬八戒已經光榮“犧牲”了,對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要如何才能在幾十只黑飛子的追擊中逃出生天,干脆就痛快地把自己交代了。
內達和安娜還不知道在哪溜達呢,他讓豬八戒給那兩人帶話,讓她們去和李四禿匯合,帶人來救自己。這是最合理的劇情走向。
現在他們只能耐心等待。
這種無所事事的等待是最煎熬的,三人你一覺我一覺,甚至把最羸弱的齊三才都熬醒了又熬睡著了好幾次,喬木才等來了內達的消息。
這位遇到了一只很奇特的怪物,被那怪物追了一路,完成了對全部四個區(qū)域的探索后,終于玩兒膩了,懶得再回西區(qū)找李四禿,干脆也“犧牲”了。
喬木聽著內達的描述,雖然不知道那怪物是《山海經》中的哪一位,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原著中的。
內達也帶來了自己的探險成果。
古潼京四個區(qū)域,西區(qū)是研究黑毛蛇與費洛蒙的,這一點喬木他們早就知情了。
內達還探明,南區(qū)是在用那種白砂制作一種叫斗尸的怪物。
所謂斗尸,就是能被人操控做各種事情的尸體,戰(zhàn)斗、下斗、探險都很方便,是一種極其古老、已經失傳的秘術。
她也從資料中得知,中心區(qū)域不止有黑毛蛇和九頭蛇柏,還有白砂礦。
白砂礦藏在最下面,比九頭蛇柏的根系還要往下,被那座先秦文明的陵墓所掩蓋。張啟山他們在蛇礦底部打了幾十口井,繞過了那座危險重重的先秦陵墓,直接深入白砂礦進行開采。
東區(qū)自然就是在研究九頭蛇柏和尸蟞這種奇特的共生系統(tǒng)。
九頭蛇柏殺死動物后并不能直接吸收利用,需要尸蟞食用消化后的排泄物作為廢料。
至于北區(qū),則不是科研區(qū)域,而是生產車間。那里負責生產奇怪的鐵罐子,并將開采出來的蛇卵裝車后,運往沙漠外的未知地點。
喬木也沒想到,他們這么大一群人在這里生死掙扎,最終卻是最無所事事的內達率先看清了整座古潼京的完整容貌。
不過他并不在乎這種小事,從內達的情報中,他發(fā)現了異樣:古潼京的布局中,沒有王宗江的痕跡!
只看這花樣百出的怪物,他就格外確定這些都是王宗江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