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項目事業(yè)部大樓兩個會議室中,調(diào)查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新項目事業(yè)部禮堂中,此刻也坐滿了人,比喬木在的那次還要多得多。
所有人都認真地看著主席臺上的大屏幕,大屏幕被左右一分為二,畫面中的人,正是此刻正協(xié)助調(diào)查的喬木與倪愛軍。
如果這時候有人路過,好奇地推開門瞄一眼,應該會被這陣仗嚇一跳:
所有在總部的p10探索員,無論戰(zhàn)斗人員還是非戰(zhàn)斗人員,包括那批明明應該還在執(zhí)行項目的,此刻都齊齊出現(xiàn)在了這里。
這么大的陣仗,可以說一年也見不到一次。
不僅如此,就連那些下到地方去的p10,此刻也都各自找了個空無一人的房間,捧著個人終端,實時旁觀這場調(diào)查會。
此刻的禮堂中沒有領導,無人負責會場紀律,交頭接耳就在所難免。
“原來那次替身入侵事件也是他舉報的???”一個人顯得頗為驚訝,“當時咱們來禮堂的時候他也在?”
“那種小事誰記得?”旁邊的同伴搖著頭,輕聲說道,“論壇上扒過他的項目經(jīng)歷,就有《復制游輪》。我當時一看日期就知道肯定是他沒跑了。”
“不過他是怎么活下來的?”那人疑惑地問,“我記得那個項目應該是全軍覆沒吧?老徐和那個姓李的都折進去了,倆p10啊……”
“誰知道呢,資料上語焉不詳?shù)?,”同伴聳了聳肩,“公司也不給咱們看原始調(diào)查報告……”
“老徐?徐子???他是這么沒的?”后面一個p10突然湊過來,“你們那次集結(jié)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個榮工說‘大批調(diào)查員被替換’是什么意思?”
前面兩名戰(zhàn)斗類p10都沒說話,只是回過頭看著后面這位。
后面這位哪還不明白,這是對他們非戰(zhàn)斗類調(diào)查員保密呢。他不滿地撇了撇嘴,卻又習以為常地縮了回去,不再多嘴。
事實上,前面兩位也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們的任務就是按名單抓人,然后交給公司處置,遭遇反抗可以就地格殺。
可為啥要抓,為啥要殺,他們也不清楚。
不過時間過去了一年多,就算有好奇心,也剩不下多少了。
兩人繼續(xù)往下聊:“我記得那都是去年六月的事兒了吧?他當時應該是……p4?那時候就有這種水平?”
那個項目折進去兩個p10和不少p8、p9,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公司一線、準一線的戰(zhàn)斗類調(diào)查員。
畢竟在那個項目中,能和自己的“分身”戰(zhàn)斗,對于那些戰(zhàn)斗狂人而,相當有誘惑力。
雖然執(zhí)行、終結(jié)項目不太需要戰(zhàn)斗,可無限戰(zhàn)爭很需要啊……結(jié)果這么一大群種子,就平白無故被處置掉了,任誰想起來都會心里滴血。
“p3,我對過日期,他是在那次行動后晉p4的,”同伴說完,又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他p1就終結(jié)了倆項目,你說他啥水平?”
“嘖,”前者咋了咋舌,“人比人,氣死人?!?
同伴也撇了撇嘴:“小富靠勤,大富靠命,人家就這命。天賦這種事情,你找誰說理去?”
“也是,”他聞點了點頭,又有些自我安慰地半開玩笑道,“起碼我比他勤奮。”
同伴沒再接茬,已經(jīng)不想再聊下去了,因為感覺越說越可憐……
這邊聊不動了,其他人卻也沒閑著。
一個人看著屏幕中周小航發(fā)脾氣,一頭霧水地問:“榮路這是咋了?他和這個喬木有矛盾?”
左邊的封讓和右邊的金漸層都沒理他。
前排一位同事卻頭也不回地說道:“還能咋了,想當官了唄?!?
那人依舊疑惑不解,身子往前挪,湊上去問:“想當官?和喬木有啥關系?”
“漢石橋濕地公園的陋室茗你不知道?喬木一大早去那里喝茶,你說啥關系?”
這話已經(jīng)說得夠直接了,但凡哪個行政人員在場,肯定得起身罵娘讓他閉嘴。
后面那人思索片刻,還是沒想明白:“那茶室不是孫慶書家的嗎?和榮路有啥關系?”
前排的同事回過頭,譏笑道:“想當官,先當狗,就這么個關系?!?
旁邊的封讓聽著這赤裸裸的話,不自覺地皺著眉頭。
那幫人的事兒他不愿摻和,他也拒絕過孫慶書那伙人的拉攏,甚至還拒絕過未共體的邀請。
拒絕就拒絕唄,之后各自安好,各奔前程就是了。
所以他想不明白,這個喬木怎么到了哪都這么能惹禍、樹敵?這是什么特殊體質(zhì)?
“哈!當初在印度我就看這小子順眼!”他頭頂上,一個中年禿頂男人的靈魂,開心地鼓掌叫好。
“孫慶書那種蛀蟲,就該離得遠遠的!還有這個……榮祿?聽名字就不是什么好狗!給孫慶書當狗的人,肯定不是好東西,就該狠狠打他的臉!”
“孫慶書是誰?”
“怎么又扯到孫總了?”
“啥意思啊雷叔?你別光嚷嚷,倒是給解釋一下啊!”
原本散布在禮堂各處的上百個靈魂,紛紛湊過來,圍著禿頂男魂嘰嘰喳喳問個不停,甚至都重疊到一起了。
沒疊進來的也都豎著耳朵等著聽下文。
沒想到被稱為雷叔的禿頂男魂剛清了清嗓子,一副要說書的架勢,下面封讓的手機就響了。
里面就一條信息:“讓他們消停會兒,吵死了!”
封讓回頭朝發(fā)信人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也沒說話,直接伸手將手機舉過頭頂。
周圍的同事,有的奇怪地看向他,有的則見怪不怪。
而注意到他動作的靈魂們紛紛圍過來看了一眼,便悻悻然地散開了。
雷叔則半空中回過身,朝發(fā)信人的位置直接比了兩個中指,無聲地做了個很不友好的口型;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就倏地鉆回了封讓體內(nèi)。
十幾秒后,封讓的手機又響了,點亮一看,還是那人的信息:
“你讓那個雷什么給我過來!?。 ?
他撇了撇嘴,點進對方頭像,直接將對方拉入黑名單。
“這下都清凈了?!彼浜咭宦?,將手機塞回兜里,無視了胸口探出來的比大拇指的手,繼續(xù)認真聽屏幕中喬木的講述。
沒想到那邊一聲“艸”的爆呵,把禮堂中不少人都嚇了一跳。
不過待人們看清突然罵娘的人是誰,反而習以為常地喪失了興趣。
那人旁邊的宋文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fā)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么了?”
那人盯著手機,惱火地嚷嚷:“封讓把我拉黑了!”
“安靜點兒,先安靜點兒!”宋文意連忙安撫,也不了解事情原委,直接勸說,“他擺明了就是氣你,這么多次了,你還上他的當?”
“上他的當?”對方一臉不服,“我直接削他!”
就在此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穆工,你和封工有事情需要出去解決嗎?”
脾氣火爆的男人聽到這聲音,瞬間啞火了。
那邊的封讓更是正襟危坐,仿佛滿心滿眼只有眼前的調(diào)查會。
見旁邊的人消停了,宋文意無聲地笑了笑,心中卻也滿是羨慕:
還得是米工,平日里冷冷清清誰都不搭理,關鍵時刻就是能鎮(zhèn)住這群眼高于頂?shù)募一铩?
明明是資歷最淺的p10,偏偏大家都賣她面子。無他,都是一次次生死搏斗間殺出來的威望。
也難怪所有人都堅信她就是板上釘釘?shù)南乱晃籶11,王宗江生前為了拉攏她,甚至都不要臉地展開追求了。
一場見怪不怪的沖突就這么消弭于無形,和封讓僅有一座之隔的金漸層,卻完全沒關注這場沖突。
此刻的她正襟危坐,全部注意力都在剛才喬木與榮路的沖突中。
喬木沒接受孫慶書的招攬?而且雙方還談崩了?
此時的她,心中的驚訝絕不比周小航小。
早晨一不合轉(zhuǎn)身離去后,這一中午的時間她都挺后悔的,覺得自己不該那么沖動,應該多一些耐心,多和對方聊幾句,了解一下對方究竟想要什么。
可話說回來,他們這群p10,本就是天之驕子,各個眼高于頂。
尤其是她這種不爭權(quán)不奪利的,平日里更是誰的面子都不給,董事長來了也得客客氣氣的。
要是米工和穆工那種功勛卓著還無欲無求的,那更是……別說董事長了,更上峰的領導想接見一下,公司這邊都得小心翼翼說好話請他們調(diào)整檔期。
再加上項目里基本就是戰(zhàn)斗,時間一久,他們這種人真就不太會好好說話了,很難對其他人有耐心。
‘所以也不能都怪我,誰讓他說話那么難聽?什么叫想要‘權(quán)力’?我還想要一家貓罐廠呢!’
金漸層這么想著,擰巴的臉也重新展開了,忍不住舔了舔小爪子,又揣著小手手重新趴回座位上。
不過之后還是得找個機會,和對方認真聊一次了。
她偷偷跟過對方一個項目,這個禮堂中,沒人比她更清楚對方的能力了。
這樣的人,不能被孫慶書那種家伙污染了。
她不能再讓王宗江的悲劇重演了!
隨著調(diào)查會的推進,禮堂中的雜音越來越少,直到后面干脆就鴉雀無聲了,氣氛也越來越凝重。
直到喬木講述完與大蛇丸的第二次接觸,講述進入“無聊”階段,禮堂某處,才傳出一個聲音:
“我沒理解錯的話,是說那個宇宙找到了精準降臨自家次生宇宙的方法?”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大堂中大部分人都聽到了。
“不僅如此,”另一個人回應,“那個大蛇丸一露面就斷定喬木他們是第一次接近主線劇情,那豈不是說……”
他沒說下去,但停頓片刻,另一人替他補完了:“那個宇宙還能監(jiān)控自家的次生宇宙,一發(fā)現(xiàn)有人即將觸及主線劇情,就立刻派人阻止?!?
禮堂再次陷入沉默,無聲的壓抑開始彌漫。
“這就意味著,”幾十秒后,又一個人開口了,“與那個宇宙相關的所有項目,都已經(jīng)不再安全了。我們能確定哪些項目源自那個宇宙嗎?”
沒人回答,答案顯而易見。
在今天之前,所有人都是拿到一個項目,就去探索它、開發(fā)它、終結(jié)它。
誰會在乎這個項目來自于哪里?在乎了又有什么用?毫無意義的事情。
但現(xiàn)在不同了……
第四個人開口了,不是回答,而是拋出了一個嶄新的問題:“你們說,這項技術是剛誕生不久,拿咱們做實驗呢,還是已經(jīng)成熟很久了?”
她沒指望其他人接茬,直接自問自答:“如果是已經(jīng)運用多時的技術,而且那個宇宙行事比較激進的話,那就不是一部分項目不安全了……”
所有人聞,皆是神色凜然。
“沒錯,理論上到了最后,所有的項目都將不再安全,”第五個人附和完,又提出了疑問,“這個過程需要多久?”
“不知道,”第四個人回答,“這是資訊部的工作。不過要我猜的話,不到火燒眉毛的時候,他們也拿不出可靠的答案。”
似乎是感覺氛圍過于凝重,第六個人試著開起了玩笑:“不過這對你們戰(zhàn)斗人員算是個好消息吧?你們的地位要提高啦!”
“好消息?”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從今天開始,所有中階調(diào)查員、低階調(diào)查員、試用工,甚至學院的學生、各分部的面試者……所有項目、所有調(diào)查員,都將面臨死亡的威脅。越接近主線劇情和劇情人物就越危險,這是好消息?”
“?。?!”
瞬間,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有的人面面相覷,有的人臉色鐵青。
p10和其他調(diào)查員玩的已經(jīng)不是一個游戲了,所以剛才他們下意識忽略了這最要命的一點。
內(nèi)部項目、外部項目、新項目、未知項目;
零風險、低風險、中風險、高風險、未知風險;
試用工、調(diào)查員、派遣員、探索員。
公司進行如此復雜的劃分,為的就是盡可能隔離風險,讓所有調(diào)查員都能在適當?shù)碾y度梯度中穩(wěn)步成長。
現(xiàn)在,敵人找到了實時監(jiān)控、準確降臨自家次生宇宙的方法。
于他們而,則意味著無論內(nèi)部項目還是外部項目,都沒有安全可了。
調(diào)查員這個職業(yè),無論戰(zhàn)斗類抑或非戰(zhàn)斗類,都將成為極度高危的職業(yè)。
新手村里全是魔王、厲鬼、邪教教宗、天階魔獸、龍級怪人,只有你一個lv.1的那種高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