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轟隆隆——!”
一陣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轟鳴,自山腰那巨大的陶管龍口處傳來!
聲音由遠(yuǎn)及近,由弱變強(qiáng),仿佛地底有巨龍翻身,又似千軍萬馬在地下奔騰!
平臺地面開始傳來清晰的震動感,桌上的茶杯微微震顫,水面漾起漣漪。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住了,愕然抬頭望向山腰。
只見那黑黢黢的巨大陶管口,猛地噴出一股白茫茫的水汽!如同巨獸噴吐的鼻息!緊接著——
“嘩——?。?!”
一道粗壯無比、銀光閃爍的水龍,帶著沛然莫御的力量和積蓄已久的狂暴,如同掙脫了千年束縛的銀龍,轟然從管口噴薄而出!
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弧線,挾帶著震耳欲聾的咆哮,狠狠地砸在下方預(yù)先修筑好的巨大緩沖石潭之中!
轟——!嘩啦啦——!
水花沖天而起,高達(dá)十?dāng)?shù)丈!
在秋日金燦燦的陽光下,折射出無數(shù)道絢麗的彩虹!
巨大的水霧瞬間彌漫開來,帶著山泉特有的凜冽清甜氣息,撲面而來,將平臺上下所有人都籠罩其中!
清涼的水霧打在臉上,帶著微微的刺痛感,卻瞬間澆熄了所有的燥熱和喧囂。
那震耳欲聾的水聲,淹沒了人世間的一切雜音,只剩下這天地間最原始、最磅礴的生命律動!
水龍?jiān)谑吨蟹瓭L、激蕩、積蓄著力量,然后順著預(yù)先開鑿好的石砌明渠,如同溫順下來的銀色巨蟒,沿著梯田的層級,奔騰著、跳躍著、歡唱著,一路向下,向著那十萬畝剛剛播下油菜種、渴盼著滋潤的新田流去!
“水!水來了!真的引來了!”
“青龍澗的水!真的進(jìn)田了!”
“老天爺??!成了!真的成了!”
短暫的死寂后,是山崩海嘯般的狂呼!
無論是剛簽完契約、抱著工裝的新員工,還是仍在排隊(duì)等待的災(zāi)民,亦或是平臺上的鄉(xiāng)紳記者,所有人都被這天地偉力與人力奇跡完美結(jié)合的景象徹底征服!
激動的淚水混著清涼的水霧,肆意流淌。
林永年站在平臺最前方,任由水霧打濕了鬢發(fā)和衣襟。
他望著那奔騰而下、澤被萬田的銀色水龍,望著水霧中一張張激動到扭曲、卻煥發(fā)著無限生機(jī)的面孔,胸中豪情激蕩,直欲破腔而出!
他猛地轉(zhuǎn)身,面對平臺下那兩萬名剛剛簽下契約、或者即將簽下契約的新員工,也面對平臺上那些見證著歷史的人們,聲音穿透了震天的水聲,如同洪鐘大呂,響徹云霄:
“此水!乃是我潞城百姓,以移山填海之志,開鑿引灌而來!它灌溉的,不只是這十萬畝良田!”
“它灌溉的,更是我長治潞城,信念不滅、富足可期、希望永存之根!”
“從今日起!”林永年的手臂,如同擎天之柱,重重指向腳下這片被水汽籠罩、生機(jī)勃發(fā)的新土,指向那些掛著嶄新工牌的身影,“凡簽此契約,守我章程,盡忠職守者,無論先來后到,無論原籍何處!”
“皆為我林家村人!血脈相連,休戚與共!同享這方水土之利,共鑄這不滅圖騰之光!”
“安家——!立業(yè)——!?。 ?
“林家村——?。?!”
“圖騰——?。?!”
兩萬個多喉嚨,爆發(fā)出超越極限的嘶吼!
這吼聲,混雜著引水龍吟的咆哮,匯聚成一股足以改天換地、重塑山河的無形洪流,沖霄直上,激蕩在十萬畝梯田之上,回蕩在莽莽太行之間!
這聲音,是宣,是烙印,更是那信念、富足與希望——不滅圖騰的第一次,震徹天地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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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水銀龍的咆哮漸漸化作渠水奔流的轟響,水霧彌漫的平臺上,那震徹云霄的安家立業(yè)之聲雖已平息,但一種更深沉、更洶涌的激蕩,卻在所有目睹此景的貴客胸中翻騰不息,如同被那滔天水勢沖開了閘門。
商會會長趙德茂捻著佛珠的手指早已冰涼。
他站在濕潤的微風(fēng)中,目光死死盯在下方那片深藍(lán)色的海洋上。
剛才那兩萬人整齊劃一、聲嘶力竭的吶喊,哪里是流民?
分明是一支被注入了鐵血魂魄、誓死追隨的軍團(tuán)!
那嶄新的工裝,閃亮的工牌,尤其是他們眼中燃燒的、幾乎要將這新墾土地都點(diǎn)燃的光芒——那是徹底的歸屬,是死心塌地的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