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茂生嚴(yán)肅地對何凱說,“我知道你排斥,但有時候這也不失一種好辦法!”
    何凱笑了笑,“田市長,我知道您的意思,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如果去了就投靠他們,是不是太假了,而且這兩年我也是名聲在外,您覺得他們會相信嗎?”
    “何凱,你還是太年輕了,你不知道他們的手段!”
    “手段,手段有很多,這種手段我真的沒辦法”
    田茂生的神色更加的嚴(yán)肅,“何凱,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也是考慮了很久,再說了,他們的錢你可以拿,但你可以報備啊,往上級紀(jì)委交?。 ?
    何凱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血色瞬間褪去,寫滿了極致的震驚與難以置信,甚至帶著一絲被侮辱的憤怒。
    “既然我能收錢,那也能貪色,他們送我美女,難道這也要我報備嗎?這簡直是太荒唐了!”
    “坐下!”
    田茂生低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和一種深諳世事的無奈,“聽我把話說完!你以為我想讓你真去同流合污嗎?!”
    他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要想在睢山立足,要想掀開那本厚厚的爛賬,就必須先取得他們的信任,打入他們那個圈子!”
    “如果你一來就擺出一副清高孤傲、水火不侵的樣子,我敢保證,不出一個月,你就會被徹底孤立、架空,甚至被各種陰招排擠得寸步難行,連鎮(zhèn)政府的大門朝哪開都可能弄不清楚!還談什么開展工作?談什么打開缺口?”
    “田書記,我自然會有我的辦法,如果讓我這樣做,那我還是回省委好了!”
    “這不是讓你真去貪!”
    田茂生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眼神依舊犀利,“這叫策略!叫方式方法!你要心里有一本明賬,一本暗賬!明賬上,你是來鍍金的年輕干部,可以適當(dāng)隨和一點,懂事一點?!?
    “暗賬上,你是我和黃書記,是省紀(jì)委楔進(jìn)去的那根釘子!你要學(xué)會在污泥里打滾,但不能讓污泥真的臟了你的心!你要學(xué)會分辨,哪些是可以虛與委蛇的應(yīng)酬,哪些是必須堅守的底線!”
    他看著何凱依舊迷茫的眼神,“你放心,你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你到任穩(wěn)定下來之后,我們會和你溝通,到時候,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怎么做,會有人給你明確的指示和支持!剩下的,以你的聰明,應(yīng)該能明白!”
    “田市長,我不希望這樣,我希望你們還是考慮考慮吧,不一定要用這種同流合污的方式吧!”
    “何凱,這個縣太特殊了,而且很多事情已經(jīng)造成很惡劣的影響了!”
    “其實我覺得大可不必病急亂投醫(yī),我會用一個正常人思維能建立的邏輯去做每一件事,而不是刻意地去做!”
    “好吧,看來我也是說服不了你,何凱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我更希望你能夠安全!”
    “放心吧,田市長!”
    兩人在這處隱秘的農(nóng)家樂又簡單吃了點東西。
    田茂生再次向何凱交代了一些睢山縣明面上需要注意的人和事,以及一些初步的聯(lián)絡(luò)暗語。
    隨后,何凱便心事重重地重新登上了那輛別克商務(wù)車,離開了清江市區(qū)。
    車子駛上通往睢山縣的高速公路。
    起初,窗外還是一馬平川的平原沃野,但行駛了不到半小時,地勢便開始起伏,連綿的丘陵如同大地的褶皺。
    再往前,真正的群山便撲面而來!
    巍峨、蒼莽,帶著一種沉默而壓迫的氣勢。
    即使是修建在山巒之間的高速公路,也不得不頻繁地鉆入幽深漫長的隧道。
    光線在明暗之間急劇切換,引擎在隧道內(nèi)產(chǎn)生的轟鳴回蕩,仿佛預(yù)示著前路的曲折與未知。
    一個多小時后,車子終于駛離高速,進(jìn)入了睢山縣縣城。
    與何凱想象中貧困縣破敗落后的景象不同,這座群山環(huán)抱中的縣城,竟呈現(xiàn)出一種畸形的繁華。
    主干道寬闊,兩旁不乏十幾層高的寫字樓,各種裝修豪華的餐廳、酒樓、ktv、洗浴中心鱗次櫛比,霓虹招牌在白天也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街上跑著的豪車比例,甚至不輸省城某些區(qū)域。
    這種表面繁榮與“全省墊底貧困縣”的名頭形成了強(qiáng)烈的、令人不安的反差。
    車子在縣城里拐了幾個彎,駛?cè)肓?->>一個略顯陳舊,但莊嚴(yán)肅穆的院子,睢山縣委縣政府大院。
    與外面的喧囂浮華相比,這里顯得格外安靜,甚至……有些冷清。
    何凱拿下自己簡單的行李,按照指示牌,上樓找到了縣委組織部所在的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