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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小說網(wǎng) > 姜望赤心巡天 > 第十章 青史自有言

第十章 青史自有言

人皇大怒,命倉頡拿問罪,并同三道尊公審。

開道氏不忿,殺倉頡而走。

人皇乃親出,逐殺三百萬里,斬開道氏于閣陽山.…

于是抹其姓名,使古今不復(fù)之。”

姜望默然不語。

只記其功,不記其名。這就是人皇的態(tài)度。

所以創(chuàng)造開脈丹丹方的功業(yè),一直虛懸在歷史長河里,不曾被誰竊據(jù)了。但創(chuàng)造開脈丹丹方的人,不能見于任何典籍。

所以其人雖然被抹去了,但開道氏的圣名,仍在時光里口耳相傳著。

魯相卿最后道:“燧人氏日:開道氏之功過,吾不能,青史自之?!?,此不記于史,只在儒門先賢筆記中散見…開道氏之功過,我亦不能,諸位現(xiàn)在之,未免也為時過早。姜望說歷史已經(jīng)有了答案,我看也未見得。便留待更久遠的時間吧!“

這是一堂發(fā)人深省的課。

魯相卿說是要講“義”,可是他自己并沒有給“義”一個準確的闡述。

他當然有他自己的“義”,但是他并不表達。

他只是通過開道氏的傳說,引發(fā)學生自己的思辨。

然而“義”之一字,又如何不在每個人心中?

“義”之所發(fā),又如何不是在每個人心中都不同?

此后魯相卿又講了儒家三十六種文氣的異同,其中著重講了講乾坤清氣的基礎(chǔ)應(yīng)用。

結(jié)合早前與周雄的戰(zhàn)斗,姜望受益匪淺。

但實在的說,這些“術(shù)”一類的東西,他聽是認真聽了。可心里揮之不去的,卻始終是“開道氏”這一圣名。

他永遠不可能忘記,當初在三山城,那種根深蒂固的長久認知,被一朝摧毀的感受。

而兇獸須以人氣來飼養(yǎng)、小國與大國之間以開脈丹為基礎(chǔ)所建立的朝貢體系.這些血色的現(xiàn)狀,都是他至今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判的。

貫穿了人族歷史的開脈丹,真有世間最復(fù)雜的底色。

也貫穿了他的人生經(jīng)歷。

真讓人迷惘。

正式在稷下學宮進修的第一天,姜望上的是道學、佛學、儒學三門課。

第二天更早,丑時就出了門。

分別選了兵學、墨學、法學三門課。

值得一提的是,這三堂課上,謝寶樹也都在,實在是有些巧合。也不知該說他努力,還是該說這就是鄰居之間的默契…總之謝寶樹一臉見了鬼的表情,忍得非常辛苦。

兵學課結(jié)束,他第一個沖出校場,完全不想跟新晉武安侯產(chǎn)生什么交集。

結(jié)果馬上就在傀儡閣里,與姜望再相遇。

墨學課結(jié)束,他賴在傀僵閣里不走,等姜望走了很久才出門。結(jié)果又在名為“刑場”的法家學舍與姜望撞上了。

一整堂課,都坐立難安,跟在上刑一般。還真合了刑場之名!

他忍了又忍,及至下課,終是忍不住攔在姜望面前:“我們已經(jīng)恩怨兩清了對吧?“

姜望有些好笑地點點頭:“對啊沒錯?!?

他和謝寶樹之間的那點小矛盾,早由謝淮安說和結(jié)束了。

欺負了謝小寶這么多次,實在地說,看到他還挺親切的。

但謝寶樹顯然有不同的意見。他怒氣沖沖地瞧著姜望,壓低了嗓門:“那你一直跟著我干什么?!想對付我就當面來,不要玩什么陰謀詭計。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天儒學課上,你看我的眼神就不對!“

姜望頗為無奈:“你想多了!我上我的課而已,根本沒有跟著你?!?

“最好是沒有?!敝x寶樹哼了一聲,一臉戒備地離開了。

申時。

稷下學宮演劍臺。

謝寶樹正同鮑仲清說說笑笑,同為臨淄公子哥,彼此還是很有些共同話題的。忽地目光一掃,便見得姜望又一次出現(xiàn)。

他一下子笑不出來了。

不僅笑不出來,更以一種豁出去了的氣勢,大步向姜望走去。

他憤怒地直視著姜望的眼睛:“姓姜的,你到底想怎么樣?別以為我怕你!”

大概自己也覺得這句話氣勢不是很足,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要不是我叔父讓我不要惹事,我須不會對你這般客氣!”

姜望眨了眨眼睛:“我不想怎么樣,我是來上課的?!?

“兵法墨也都罷了。劍術(shù)課你也來?”謝寶樹實在無法忍受姜望這般愚弄他,失控地喊出聲來:“別告訴我你也要學劍術(shù)!"

“是啊,我不用?!苯苁请S意地一抬手,便將他撥開在一邊,施施然走上演劍臺,環(huán)視臺下一干學員:“我是來教你們的?!?

謝寶樹愣住。

鮑仲清沉默。

文連牧看著王夷吾,王夷吾抱臂不語。

李龍川亦在場,提了一柄連鞘長劍,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幕。

顧焉表情復(fù)雜。

而今日的姜望只往臺上一站,淵停岳峙,已見宗師氣度。

對著臺下這些天之驕子,慢條斯理地說道:“祭酒大人說,劍術(shù)教習最近有事外出,不能授業(yè)。所以在這段時間里,劍術(shù)課都由我來教授…這是責任,我不能回避。"

當然,那位祭酒的原話是說,武安侯的劍術(shù),已經(jīng)遠遠超過現(xiàn)在的劍術(shù)教習。既然身在學宮,沒有不做些貢獻的道理。

姜望邊說邊往臺下看:“理論的東西,我不太會說。所以…咱們邊打邊講。當然,我會壓制我的修為,不會欺負你們。"

謝寶樹的臉色難看極了,自忖這張俊臉今日恐要遭殃,但又做不出臨場退縮的事情來。一時間咬著牙,心里恨極了。

但姜望的目光只從他身上掠過,落在了王夷吾身上。

語氣平淡:“王兄,有勞你做個陪練?!?

王夷吾今日拿了一柄軍用短劍,聞更無半點猶豫,邁開長腿便往臺上走。

只此一人,竟如干軍萬馬沖陣。

“能以劍術(shù)向武安侯請教,某家期待多時!”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稷下學宮橫刀園,被學宮祭酒拉了壯丁的重玄遵,亦是出現(xiàn)在這里,

與姜望的無奈不同,重玄遵倒是蠻開心的樣子。

此刻他笑吟吟地站在臺上,對臺下的某個胖子抬了抬下巴:“上來?!?

“咦?這里不是卦臺嗎?該死,我居然走錯地方了!”重玄勝一邊大聲嘀咕,一邊往外走,走到門口,拔腿就跑。

但一股恐怖的吸力驟然發(fā)生。

等他掙脫過來,已經(jīng)落在了臺上,而手上也已經(jīng)握住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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