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這種帶著幾分哀怨和傷情的問題被他說出來,顧紅只覺得胸腔處有什么惡意翻涌。
“啪——”
她用著最后一絲力氣,一把打開了司慕淵的手,狠狠的瞪著他。
“別惡心我?!?
“哈哈哈。”
司慕淵眉眼瞬間犀利,余光落在自己被甩開的手上,指尖攢勁,連帶著面頰也有幾分扭曲。
下一刻,指尖直直摁住了顧紅的脖頸:“顧紅,事到如今,你還敢跟我擺譜?”
緩緩收緊。
顧紅下意識去攀他的手試圖掙扎,鼻尖已經漸漸呼吸不上來。
意識愈發(fā)薄弱,連帶著瞪向司慕淵的眼神都渙散起來。
司慕淵盯著顧紅快要合起的眼,胸口卻陡然出現一種處于憎恨和快意之間的興奮。
理智已然催促他放下手,可眼睛卻被血絲侵染,猩紅無比。
再緊點,再緊點!
等她完全沒有意識,只能任他宰割,看她還怎么拒絕自己,看她還怎么壞他的好事!
明明他們才是青梅竹馬,為什么她只看得到厲寒忱!
明明已經在厲寒忱和顧家那里受盡磋磨,自己愿意朝她伸手已經是恩賜,可她卻總是這樣孤高又傲慢地遠離自己!
再緊點!再緊點!
到時候,時家也要她拱手相讓,他一定會將厲寒忱狠狠踩在腳下!
司慕淵額頭上青筋暴起,顧紅下意識張開嘴吐息,可無論怎么奮力掙扎,卻沒有一絲可以汲取的空氣。
“呃……”
終于,憋出最后一絲動靜,顧紅合上眼,剛才還在撥弄司慕淵的手猛地落到身側。
動靜驚醒了司慕淵。
他恍惚抬眼,看到了顧紅毫無血色的蒼白面頰。
“碰——”
司慕淵立馬收回手,一個不慎撞到了身側的床頭柜,尖銳處砸到膝蓋,他冷嘶一聲,卻顧及不上身上的疼,趕忙去查看顧紅的情況。
剛才他太過用力,顧紅因為窒息昏死過去,好在松開的早,臉上漸漸有了幾分淡粉的血色。
司慕淵跌坐在地上,沉重地喘氣。
剛才……
他抬手按住額頭,腦海中昏昏沉沉一片。
剛才,他是真想殺了顧紅。
司慕淵咬著唇瓣,支撐著胳膊站起來,這才發(fā)現自己四肢無力,差點摔倒。
他艱難地走出陽臺房,一邊拿著手機叫船上的隨行醫(yī)生。
交代完,踉踉蹌蹌地走到一件空房摔上門。
那是一處存放物品的房間,被他特意搬進了許多藥物。
司慕淵跌跌撞撞地走到內里,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板的涼意讓他清醒了些許。
他喉口滾動,盯著那一箱箱壘成小山的木匣子,眼神復雜,好似依賴,又仿佛帶著幾分刻意遠離的抗拒。
司慕淵愣神地看著,整個人像一只沒有生氣的木偶。
良久,他緩緩俯身,整個人俯在最近的一個木箱上,將身體和箱子緊貼。
那種神情,痛苦絕望之中仿佛抓到了一葉扁舟,哪怕船板帶著叢叢荊棘般的利刺。
司慕淵深深吸了一口氣,聳著肩膀低低笑起來。
這間房間本就小而緊促,他低笑的聲音彌散開來,詭異地讓人毛骨悚然。
而對面的房間里,顧紅被人放平在床上檢查。
她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只是整個人平靜又死寂。
那樣的神情,醫(yī)生也只在將死之人身上看過。
“rosalba小姐?”
醫(yī)生輕聲呼喚她,可是顧紅只是愣愣地看著頭頂。
醫(yī)生明顯有些為難,還是操著一口英語繼續(xù)詢問:“rosalba小姐,你感覺怎么樣?船上醫(yī)療設施并不完善,如果有什么不適,一定要及時處理?!?
第二遍,顧紅這才意識到喊的是自己。
她僵硬的側頭:“rosalba?”
她皺眉,嗓音雖然沙啞,可是說出口的英語流暢又好聽:“誰告訴你我叫rosalba的?”
醫(yī)生倒是沒想到她會糾結于這個,抓了抓已經地中海的腦袋回答:“是司先生。”
顧紅眉頭擰的更深,壓下一片陰影蓋住眼睛,里面藏著滿滿的厭惡。
rosalba,白玫瑰,象征純潔和高貴。
可從司慕淵那么得到這個名字,莫名帶上了幾分讓人厭惡的物品感。
純潔,象征著未被侵染,等待侵染。
高貴,則意味著輕輕一拽,就會跌進塵埃。
顧紅的胸口莫名涌上幾分想要干嘔的酸。
她語氣都嚴肅了些:“我不叫rosalba,可以叫我‘red’,或者‘顧紅小姐?!?
醫(yī)生見她反應和態(tài)度強烈,點了點頭,又叫了她一聲“red”:“你現在感覺怎么樣?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顧紅搖了搖頭。
她除了腦袋有一些沉重,沒有任何的異樣。
而那點沉重,她也是清楚緣由的。
顧紅抿唇,疲憊的閉了閉眼:“麻煩你們出去一下,我有可能需要休息一會。”
醫(yī)生見她這副模樣,和助手對視一眼,還是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間。
顧紅卻并沒有如她所說地休息,而是緩緩的睜開眼睛,整個人都仿佛沉浸到了過往的一段記憶之中。
她被帶上船的意識其實是清醒的,只是略微有幾分模糊。
都是那支藥導致的。
想到這兒,顧紅心有余悸。
她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那一天,她被關在廢棄的庫房之中,顧顏命令顧長風給她注射藥物,幾次被打斷之后,她耐心耗盡,直接自己上手給顧紅扎了一針。
被注射完的一瞬間,她很快就感覺到了冷。
那股寒意藏在血液里,又不斷的涌到她的四肢百骸。
甚至她能感受到,自己好像整個人都漸漸變得冰僵,連動一動指尖都變得格外困難。
顧紅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顧長風古怪的舉止和狀況她看在眼里,而就是因為看在眼里,所以才更加的驚慌懼怕。
那種藥,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