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清。
在顧紅口中再平淡不過的四個字,可卻成了砸向夏星啟心湖的一粒石子,只是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浪潮。
夏星啟嘴唇動了動,一瞬之間覺得喉嚨也有些干澀。
“嗯嗯?!?
他垂眸悶聲應(yīng)了兩句,這次離開地格外迅疾。
顧紅愣是從他的背影中看出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蹙了蹙眉,滿眼不理解和狐疑地收回視線。
懷里的小兮見周遭只剩下自己和媽媽,也軟乎乎地嘟囔著小嘴吧唧,一副餓了的饞嘴模樣。
顧紅整顆心和眼睛都放在了小兮身上,一心一意地去給她沖泡晚餐。
等母女倆吃飽喝醉回房間,顧紅這才發(fā)現(xiàn)小姨竟然半個小時前給她發(fā)了信息。
她之前特意叫小姨幫她查了發(fā)布造謠輿論和新聞的人,這次小姨來,是有結(jié)果了。
時成珠將自己調(diào)查的過程粗略地復(fù)盤了一遍:“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有心人刻意針對夏家,你們?nèi)ス涞媚莻€商場上被偷拍也是對家安排、收集的素材證據(jù)。沒想到,竟然真和你猜得一樣,幕后的指使者另有其人?!?
說到最后,她拉長語調(diào),故弄玄虛。
顧紅按在屏幕上的指尖頓住,屏幕里的消息還在不斷地跳動出來。
她甚至不需要去看,就能猜到后面的結(jié)果。
“能保留證據(jù)嗎?”
顧紅指尖緩緩敲擊著屏幕,甚至不用去問“另有其人”有的是誰。
“當(dāng)然,我會全部發(fā)到你的郵箱里?!?
顧紅盯著這條消息,若有所思。
……
翌日。
顧紅意外地起地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玉侯英那邊給自己的定心針,亦或是小姨送到手上的證據(jù),反正一直到日上三竿才幽幽轉(zhuǎn)醒。
等她迷迷糊糊翻開手機查看時間,竟然已經(jīng)快十點了。
她揉了揉因為久睡而迷糊的腦袋,努力回憶后發(fā)覺這一整個上午都沒有人喊她,而自己懷里的小兮看模樣也醒了很久了,正憋著嘴咬手指,完全是餓壞了。
顧紅飛速起身洗漱,抱著小兮下樓吃早點。
電梯剛停在一樓,“叮”地一聲清脆響亮,顧紅所有因為急切而拋之腦后的思緒紛紛涌了上來。
顧紅抿唇,突然想到了昨天答應(yīng)夏星啟的事。
恰好這時,也不給她過多思索的機會了,電梯已經(jīng)打開。
她硬著頭皮穿過客廳,果不其然,看見沙發(fā)上已然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男人全身都是黑,略顯單調(diào),可那張格外華麗精致的臉又很好地中和,遠遠望去,就仿佛柜子的畫像。
顧紅視若無睹,徑直往廚房走去。
“顧紅?你起了?我讓廚房一直熱著一份,你先坐?!?
只是不等她走出客廳,看到的夏星啟急速趕來,眼疾手快地追到顧紅身側(cè)叫她坐下。
態(tài)度熱烈殷切,厲寒忱的臉更黑了。
不過顧紅倒是沒說什么,有人跑腿,她樂得其成。
夏星啟一走,厲寒忱的眼神便更加熾熱了,哪怕身邊有人也攔不住。
夏家客廳很大,光一套沙發(fā)就圍著茶幾做了三個區(qū)域。
顧紅此時和厲寒忱側(cè)對著,另一處區(qū)域也在夏星啟趕來后被填上。
幾人圍著茶幾坐在沙發(fā)上。
“早點、甜點、熱牛奶?!?
“小兮的米糊?!?
夏星啟將兩份早點各擺在兩人面前。
小兮雖然已經(jīng)吃那份米糊吃了好一段時間了,可每次喂飯依舊配合地張嘴,眼睛里更滿是贊揚,這次也不例外,看到自己專屬小碗的瞬間便在半空中高高舉起肉嘟嘟的胳膊。
顧紅先把別的放到一邊,全心全意地給孩子喂米糊,小兮實在乖巧又配合,連著好幾口直接將小碗干到底,臉上還漏出了幾分饜足的神情。
顧紅哭笑不得,懷里的小兮則躲在她懷來嚶嚶地哼唧,好奇的圓溜眼珠子眨巴眨巴著觀望四周,大多時候是定格在顧紅身上的,卻也時不時地劃過,偶爾停留在厲寒忱和夏星啟身上,只是看向三人的眼神截然不同。
而忙完手上的,顧紅直接直視對面,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厲總,大致為了夏少和我透露了丁點,我也猜了些?!?
厲寒忱也被這樣突然又直白的目光驚了一瞬,好不容易散去濃墨的眼眸隔了片刻再次傳送回復(fù)。
不過具體是為了什么?
顧紅話語中的疑惑也正是這個意思。
“你想做什么?”
她再次追問,甚至驟然加快的語速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意思。
夏星啟趕忙打圓場:“顧紅,你放松些,他沒壞心思的,你別太緊張,就是問幾個問題,當(dāng)然,你也可以問幾個問題?!?
顧紅這才緩緩顫了顫眼睫,沒說話,她在等厲寒忱的回話。
“我調(diào)查到了很多有關(guān)我們之前誤會,要一起了解一下嗎?或許,能解釋一下你對我現(xiàn)在的抗拒?!?
厲寒忱薄唇微抿,唇線鋒利分明,一張自帶戾氣和冷颯的臉,可是說出的話卻莫名帶上了幾分祈求。
顧紅擰眉,眼神略顯意外,可又很快恢復(fù)成無波無瀾的淡漠模樣。
她挑眉,緊繃的面頰自帶清冷出塵的氣質(zhì):“比如呢?提一提當(dāng)年竊取厲氏公司機密的另有其人,還是想說不是你刻意叮囑了不允許旁人不經(jīng)過你的同意前去探望?”
最后一句話,讓厲寒忱心間一震。
他瞳孔乍縮。
甚至不等他問出什么,顧紅又繼續(xù)說了下去:“一年前的事早有定論,是解釋還是道歉?至于第二點,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
女人微微勾著唇角,像一只腰桿纖長的罌粟,美地不可方物,同樣又危險且神秘。
厲寒忱的心真的漏了一拍。
他知道顧紅和他虛與委蛇,無非是為了一年前監(jiān)獄里的那些監(jiān)控,只是沒想到,這竟然是一柄回旋刀。
厲寒忱唇齒之間微微開合,極其細微的動作,卻被顧紅敏銳的捕捉到。
她這次不再像之前面對厲寒忱一樣刻意地冷落和視而不見,而是直勾勾盯著他的臉,不可能放過任何一點反應(yīng)。
甚至饒是那個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厲寒忱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
你怎么知道?
這還真是他想問的。
當(dāng)初他一直堅信顧紅對自己的背叛,憤怒的同時還有他不想再見到她的失望,說怨,自然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