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頂帽子太大了!
他們兩個就是區(qū)區(qū)百戶所的總旗,根本戴不起!
“秦團總,我,我們也是受了金奎的蠱惑。根本不知道他竟然能做-->>出如此無法無天,人神共憤之事!”年紀稍長的軍官一副義憤填膺、與金奎不共戴天的模樣。
“姓金的!爾這個喪盡天良的衣冠禽獸,竟敢草菅人命,來呀!把金奎,馬家駒以及所有金家人犯拿下!交縣衙法辦!”
幾個兵勇毫不客氣地將癱軟的金奎和馬家駒鎖了起來。
秦明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心中并無多少喜悅。
金奎倒了,但他背后的吳德昌依然藏在幕后,毫發(fā)無損,甚至吳仁偉都沒事。
然而,就在他以為暫時掌控了局面,思考下一步如何應(yīng)對吳德昌叔侄的報復(fù)時——
“嘚嘚嘚…嘚嘚嘚…”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再次從縣城方向疾馳而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騎兵快馬加鞭趕來,竟是鄭知縣身邊那位心腹班頭!
班頭勒住馬,目光掃過被鎖拿的金奎、臉色尷尬的百戶所軍官以及傲然而立的秦明,臉上毫無波瀾,只是公事公辦地拱手,朗聲道:“知縣大人有令!”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獲悉靠山屯一案,案情重大,牽扯甚廣,涉及勾結(jié)土匪、亂殺無辜,破壞軍屯等重罪!大人驚怒不已,特命:即刻將一干人犯、證物,全部押解至縣衙大堂!大人要親自審理,徹查此案!百戶所諸位,亦請一同前往,協(xié)助審理,以便厘清案情,上報府衙!”
鄭知縣竟然在這個時候,如此迅速、如此強勢地插手,并且不是私下過問,而是要升堂公開審理!
秦明神色一凜,剛剛放松的神經(jīng)再次繃緊。
這位知縣大人究竟意欲何為?
是主持公道,收拾殘局?
還是想來摘取最后的桃子,掌控所有證人和證據(jù)?
或者是想借此機會,掩蓋某些更深、更見不得光的東西?
秦明看著被押走的金奎,又看了看那位面無表情傳令的班頭,再瞥了一眼灰溜溜的兩名軍官。
剛剛憑借雷霆手段扳回的局面,似乎一下子又變得微妙和復(fù)雜起來,蒙上了一層新的更厚重的迷霧。
縣衙之行,已不可避免。
但那絕不再是簡單的對質(zhì)公堂,恐怕將是另一場更加兇險,更加波譎云詭的風(fēng)暴。
“秦團總,請吧?”班頭的目光最后落在秦明身上,做出了邀請的手勢。
秦明深吸一口氣,眼神恢復(fù)銳利和沉靜。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好?!鼻孛鞔饝?yīng)一聲,又轉(zhuǎn)身道,“墩子,帶上所有證人和證物!老七叔,靠山屯就交給您了!”
交代完畢,秦明翻身上馬,目光堅定地望向連城縣的方向。
雷霆一擊,雖挫敗了明面的敵人,卻引來了更深沉的暗流。
押解著金奎、馬家駒、座山雕以及垂頭喪氣的徐克己,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卻又各懷心思地前往連城縣衙。
路上,金奎幾次試圖向那兩位軍官求救,換來的只是冰冷的呵斥和厭惡的眼神。
金奎知道胡先生也不會幫他了,陷入絕望。
此刻縣衙大堂。
早已得到消息的鄭安民端坐公案之后,面色沉靜如水,看不出絲毫情緒。
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分立兩側(cè),“威——武——”的堂威聲低沉壓抑,透著十足的威嚴。
吳德昌也坐在堂下旁聽的位置上,臉色黑得得滴出墨來,手指緊緊捏著茶杯,仿佛那杯盞就是秦明一般。
吳德昌萬萬沒想到,金奎這個蠢貨如此不堪大用,竟被秦明抓住了如此致命的把柄!
他現(xiàn)在只求能將自己摘出去,甚至必要時,在牢房里下手。
秦明等人進入大堂。
蔡墩和兩名民團成員將供詞、密信、以及從座山雕身上搜出的金奎親筆信一一呈上。
鄭安民翻閱著每一份證物,看得極其緩慢。
堂下鴉雀無聲,只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和金奎粗重恐懼的喘息聲。
良久,鄭安民放下證物,目光首先投向癱跪在地的座山雕:“堂下所跪,可是黑風(fēng)寨匪首座山雕?”
“正是草民…”座山雕跪在堂下,目光瞥了一下吳德昌。
吳德昌給了一個安心的示意。
“座山雕,金奎指使你于三棵樹設(shè)伏,截殺靠山屯團總秦明,搶奪銀兩可否屬實?這些書信,可是金奎交付與你?”
“千真萬確!都是金奎給的!大人明察??!”座山雕知道吳德昌可以保自己,但必須把金奎拋出去。
“金奎給你的黃金現(xiàn)在何處?”鄭安民追問一句。
“回大人話,那五十兩黃金都在黑風(fēng)寨!”
鄭安民點點頭,便又依次傳訊了馬家駒以及金府的三名家丁。
四個人家丁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金奎如何指使他們把死人,沒有死人就把乞丐扔進糞坑,以及破壞曲轅犁的前前后后如實交代出來。
小乞丐作為被害人說了自己被綁的經(jīng)過。
最后,鄭安民看向了面如死灰的徐克己:“徐文才,你身為飽學(xué)之士,可知勾結(jié)鄉(xiāng)紳、窺探軍屯機密、散播謠、構(gòu)陷民團團總該當何罪嗎?”
徐克己渾身一顫,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嘶聲道:“老朽枉讀圣賢書,未能經(jīng)受住金員外銀兩誘惑…鑄成大錯…還望青天大老爺格外開恩?!?
徐克己的此番話,算是間接承認了他與金奎的關(guān)系,所有責(zé)任也都推給了金奎。
秦明卻看見吳德昌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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