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初自然聽得出話里話外那尖刻的諷刺,下頜線微微繃緊。
頓了頓,卻又揚起一抹故作懷念的笑,“顧氏自然是處處都比不上小皇嬸的。我與小皇嬸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對此心知肚明。當初若不是陰差陽錯,出了許多身不由己的變故,如今坐在太子妃位置上的,本該是小皇嬸。九皇叔此刻所說一切,原本是該由我體會?!?
謝淵并未動怒,挑起一側(cè)眉梢,眸中浮現(xiàn)出近/乎憐憫的譏誚,“被禁足在東宮、面壁思過的那段日子,你就是靠著反復做這樣的白日夢,才強撐著熬過來的?”
謝景初臉上的偽飾瞬間僵住,瞳孔猛地一縮。
謝淵字字清晰,說道:“這會兒說得情真意切,悔不當初,本王倒真是記不起總是冷臉對待王妃、傷了王妃心的究竟是誰?!?
他似乎真的思索了一會兒,勾起唇角,“大概,是條狗吧。”
“你……”
謝景初臉色驟然漲紅,被氣得肝膽欲裂,更是噎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謝淵卻已懶得再與他浪費口舌,隨意地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丘山:“走了?!?
“哎,王爺?!鼻鹕焦Ь磻?,推動輪椅,平穩(wěn)地越過僵立當場的謝景初,徑直朝文華殿內(nèi)行去。
謝景初死死盯著那坐在輪椅上的背影,胸口劇烈起伏,只覺得一股腥甜之氣直沖喉頭。
九皇叔這一番話,直直扎在他心口的傷疤上。
說起過去,他何嘗不悔?簡直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那能全怪他嗎?
誰讓老天爺捉弄,讓他重生的時機晚了一步!
若是能再早一些,早在他辜負沈藥、冷落她之前,如今的局面絕不會是如此!
沈藥必然是他的太子妃,那溫柔關(guān)切是他的,那腹中孩子也必定是他的血脈!
哪里輪得到謝淵這個殘廢坐享其成!
嫉恨與不甘灼燒著謝景初的理智。
他目光陰毒,死死鎖在九皇叔的輪椅上,嘴角慢慢扯出一個扭曲的弧度。
“俞讓,”謝景初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問句,“都安排妥當了?”
俞讓躬身,“殿下放心,都備好了,只待時機?!?
謝景初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輕哼,到底是壓下了面上怒色,整理了下衣袍,邁步跟了進去。
今日只是北狄與盛國的初次正式接觸,在試探彼此底線,交換初步意見。
因此,皇帝并未親臨,僅由靖王謝淵與太子謝景初作為盛國代表。
此番試探若順利,后續(xù)方可由兩國最高君主出面,簽訂正式的盟約。
北狄使團此番出席的,是親王綽羅斯、四皇子蘇赫,以及副使速不臺。
謝淵的輪椅剛在主位停穩(wěn),速不臺便率先起身行禮:“見過靖王爺?!?
蘇赫依舊是瑪伊努爾女扮男裝,只是在場除了綽羅斯,并無他人知曉。
她目光在謝淵身側(cè)淡淡一掃,開口問起:“王爺,今日王妃不同行么?”
謝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