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升云起時(shí),水接天隅處。
林月鳴特意為江升彈《瀟湘水云》,自然是因?yàn)檫@首曲子暗合了他的名字。
只是她驚詫于,江升居然聽懂了琴意。
江升不僅聽懂了,似乎興致來了,居然準(zhǔn)備親自下場:
“我也要給你彈一首?!?
林月鳴實(shí)在太驚詫了,把位置讓給他。
或許是林月鳴臉上吃驚的表情太明顯,江升試了試琴,解釋道:
“我就會半首,還彈的不好,你才是要將就聽聽?!?
江升彈琴的技藝還不知如何,但姿態(tài)擺得很足,正襟危坐,神色嚴(yán)肅,莫名一股江湖肅殺之氣。
林月鳴猜想,他那殺氣騰騰的架勢,要么是彈《四面楚歌》,要么是彈《十面埋伏》。
這兩首曲子,很考驗(yàn)指法,都不是初學(xué)者能彈的,沒想到武安侯這人還頗為謙遜,居然還說自己不懂。
江升目視松風(fēng)琴,上手撥琴弦,琴音泄出。
林月鳴:“咦?”
江升很緊張,琴音一下就變了調(diào),不自信地問她:“彈錯(cuò)了?”
林月鳴搖搖頭:“沒有沒有,你繼續(xù)?!?
江升繼續(xù)彈奏,說道:“不該錯(cuò)啊,我跟著秦家四郎練了好久的?!?
錯(cuò)倒是沒錯(cuò),但是林月鳴是第一次見人用這么一板一眼,好像全身都在使力氣的指法彈《花好月圓》。
江升彈完半段,剛剛彈到月亮升起,照在花林之間,就期待地看著林月鳴:
“如何?”
該怎么答呢?
《花好月圓》的琴音,要的是清雅和柔情的感覺,但江升彈的這個(gè)月亮升起來,好像費(fèi)了很大的力氣。
林月鳴斟酌答道:
“指法沒有彈錯(cuò)?!?
江升高興了:“那是自然,我學(xué)了大半年呢?!?
林月鳴見他就要停手,疑惑道:
“不彈了?”
花好月圓,字字不提人,字字都是人,講的是恩愛。
月亮剛升起來,恩愛的人還沒出來呢?最重要的琴意都還沒出來,就不彈了。
江升果真起身不彈了,半點(diǎn)不好意思都沒有,冠冕堂皇地回道:“彈完了,我就會這半首。”
半段也能算成半首,好吧,武安侯高興就行。
林月鳴只是覺得好奇,江升為何專門去學(xué)《花好月圓》呢?
這明明是首明州的曲子,連京城都少有人彈。
林月鳴會彈,還特意去學(xué)了用吳語唱。
母親走得太早,為她留下了傍身的嫁妝,但林月鳴對她已經(jīng)完全沒有印象了。
據(jù)祖父說,她的母親從明州嫁來京城后,郁郁寡歡,唯愛唱唱吳曲解憂,《花好月圓》是她的最愛。
所以每年母親的祭日,林月鳴祭拜母親時(shí),都會為她彈一曲:
《花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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