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聽完以后滿頭黑線,怒罵道:“他媽的,真夠閑的,以后不許嚼舌根,說朕的家事!”
說完,他氣呼呼踹了白桿兵哨長一腳,轉(zhuǎn)身離去。
“陛下,你不責罰我們嗎?”哨長愕然道。
“我哪里敢罰你們?。 敝煊蓹z的聲音遠遠傳來。
“看什么看,還不快站好!”哨長從地上爬起,低吼道。
按照站崗的紀律,他們之間是不許閑聊的,只是剛才躲到門檐下避雨,大家擠在一塊,這話頭一挑,很容易就聊了起來。
站崗這工作本就很枯燥乏味,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領(lǐng)著足額工資,享受包吃包住、分房分地分媳婦的優(yōu)厚福利待遇,還能兢兢業(yè)業(yè)地執(zhí)勤。
這耐不住時間久了,難免會有些懈怠。這聊就聊吧,倒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問題是還被皇帝當場抓包了,想想都覺得社死。
雖然皇帝沒有責罰他們,可是他們自己的內(nèi)心卻無比煎熬:看樣子皇帝是生氣了沒錯吧,那皇帝后面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呢?
他們倒是寧愿被皇帝抓起來打板子,好在他們的煎熬很快就結(jié)束了,因為到中午了,他們可以換班了。
“哨長,皇帝為啥說不敢罰我們???”已經(jīng)榮升小旗官、擁有了十個手下的向嘎魯滿臉疑惑道。
“對啊,指揮使大人罰我們的時候可沒有客氣。哨長比旗長和隊長大,指揮使比營長哨長大,皇帝最大?!被炝藥啄赀€是小兵的彭阿力掰著手指頭算道。
“我怎么知道為什么!”哨長焦躁無比地說道,“等下所有人先在校場集合,別回屋,隊長以上的隨我去見將軍?!?
白桿兵每哨114人,分三隊,三名隊長有些急眼了,可憐兮兮地說道:“頭兒,為啥要俺們一起去,可以不去嗎?”
哨長面色漲紅,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因為我自己不敢去!你們得陪我!”
三名隊長無奈,只能垂頭喪氣地跟上。四人磨磨蹭蹭地來到了指揮使馬祥麟的小屋。
馬祥麟的住宅與其他白桿兵的規(guī)格一致,都是一層的小屋,加上一個小小的院子。哪有當兵的住單間的啊?這對他這個土司大少來說不算什么,對于普通兵卒來說實在是太奢侈了,不得以死相報啊!
這兩天馬祥麟也不好過,他跟自己的媳婦吵完架之后冷戰(zhàn)了,雙方都說了很過分的話。他責怪自己媳婦不跟他商量就搞突然襲擊,給皇帝難堪,是為不忠;
張鳳儀卻覺得自己給部下討?zhàn)A是很正當?shù)氖虑?,她不是沒有給朝廷遞過申請,但因為她的代指揮使官職并不被朝廷正式承認,所以人家根本就沒有理會她,一氣之下,她才跑來告御狀。
她想要的都不僅僅是他們的軍餉了,她的報復心挺強的,她想看到那些刁難她的朝廷官吏被皇帝處罰。
如果是通過馬祥麟傳話,顯然不會有這樣的效果,反倒是馬祥麟在皇帝身邊待久了,都不向著自家人,是為對自家人的背叛!
不忠和背叛,這些都是最嚴厲的指控,這種話就連朱由檢都不敢直接說,只是拐彎抹角地表達了類似的意思,都差點把老頭給氣死了,這夫妻兩倒是毫不避諱,用最鋒利的刀傷害了最親的人。
其實話說出口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后悔了。以前他們夫妻兩有矛盾,都是打一架完事的,一般馬祥麟都會讓著點。但是這一次,雙方心灰意冷,連打架都提不起力氣了。
張鳳儀揮袖而去,馬祥麟整宿整宿睡不著覺,但他也是犟種,他很想出宮去找自己媳婦,卻總是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他覺得自己沒錯,他覺得皇帝給張鳳儀封官就是個錯誤:這個蠢婆娘跟他母親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吧,這樣的莽撞、這樣意氣用事的人怎么能帶兵呢?
手上握著幾千上萬條命,每一個決策都應該謀而后定,這敗家娘們,以為會點武藝就能當領(lǐng)兵的大將了嗎?
哨長和三名隊長見到自家將軍的時候,被嚇了一大跳。聯(lián)想到他們聽到的傳聞,將軍和自個媳婦干架了,再想到他們干的調(diào)侃自家將軍的事,真撞刀口上了,他們幾個想死的心都有了:禍從口出??!
其實在他們自首之前,馬祥麟就已經(jīng)知道了乾清門發(fā)生的事情。他剛聽到的時候,也覺得太他娘的荒誕了:他手底下怎么帶出了這么一群破玩意,真的是吃太飽了,分不清尊卑大小了!
“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現(xiàn)在去見陛下,所有亂說話的都去自領(lǐng)十軍棍,哨長二十!”馬祥麟怒道。
“是,將軍!”四人齊聲道,領(lǐng)了罰,他們幾個還挺高興的,像是胸中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馬祥麟可以自由出入內(nèi)廷,但男女有別,無特殊情況他一般不會跑到紫禁城里面?;实塾谐鲂行枨蟮臅r候,會喊上他來當保鏢。
朱由檢見到馬祥麟的時候還以為他被熊貓精給奪舍了!
“馬卿,你這是怎么了,沒睡好,還是讓媳婦給揍了啊?!”朱由檢半調(diào)侃地說道。
馬祥麟老臉一紅,撲通跪地道:“陛下,臣有罪!”
朱由檢腦殼嗡嗡的,怎么又一個說自己有罪的,這世道怎么了?!搞清楚情況之后,他頗有些哭笑不得,白桿兵那檔子事其實不算什么,他沒有放在心上。
白桿兵戰(zhàn)斗力下滑是在他預期之內(nèi)的,解決辦法也有,忠誠和能力不是那么好兼顧的。解決辦法也有,那就是與一線作戰(zhàn)部隊輪轉(zhuǎn),但目前來說,還不適合做這樣大動作的調(diào)整,他沒有再拉攏另外一支部隊部隊的資本,現(xiàn)在這樣也夠用了。
至于馬祥麟的事情就罪過了,正所謂寧拆十座廟,不毀滅一樁親,于是朱由檢命令馬祥麟出城去哄好自己的媳婦。
馬祥麟賊心不死,說自己媳婦不適合當指揮使,并拿出趙括故事試圖說服皇帝,他不是說張鳳儀只會紙上談兵,而是引用當年趙母跟皇帝說自己兒子不堪用,皇帝不相信,最終釀成大禍的事情,佐證他覺得自己媳婦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朱由檢聽后點頭又搖頭,說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了,朕以后不會讓張將軍帶兵出戰(zhàn)的,但君無戲,既然官已經(jīng)封了,短時間內(nèi)不宜改動?!?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