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安靜下來,然后落荒而逃。
看著那個步伐凌亂的背影匆匆跑出院子,還被門框刮到肩膀,宋春雪的眸光幾乎看不出波動。
但她忍不住跨出房間,想要追出去的動作,出賣了她的內(nèi)心。
許久,她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心境,閉上眼睛揚起下巴,站在原地像根木頭一樣駐足了近一刻鐘。
隨后,她緩緩睜開眼睛,眉目如初,平靜無波。
今日天氣不錯,適合去街上沾沾人氣。
韓道長送她的面巾還在,戴上之后變成人堆里最不起眼的男子,她拿了個背簍,打算買點山里人的山貨。
這邊的山地雖然陡峭,但比干透溏的李家莊子富足多了。
畢竟,水利萬物,不缺水,便能創(chuàng)造所有。
她知道,山下暖和的地方,有些人已經(jīng)種出了綠油油的白菜,據(jù)說是在露天的屋子里種的。
白天讓菜曬太陽,晚上在屋頂上蓋上草席,照顧的精細就不會被凍死,少數(shù)人才會花重金去買。
她今天忽然想吃幾顆,不多買,就買三顆。
再過些日子,就要春種了。
等種上莊稼跟菜園子,她才會下山。
山中寂寥,時間慢些,但她從不怠慢。
如今有了計劃,冷寂多年的小樹苗好像要變成小鳥,振翅欲飛。
奈何火候不夠,飛不起來。
她沒打算在山中孤獨終老,二十年的期限已過,她有好些事情要了結(jié)。
第一件事,便是去悄悄挨個兒看看幾個孩子過得如何。
第二件,便是給四姐送些東西。
第三,她要去京城。
師父這五年來,不間斷的告誡她莫要太過墨守成規(guī),將自己修成無趣的老太婆。
她也不希望自己修成古板老太婆。
從師兄這些年帶給她的消息中,她終于想通了一件事。
那位青玄道長,必然是走上了邪修之路。
這二十年中,居然有二十幾位道行頗深的正道弟子,跟謝征一樣被人打散情絲。
但他們都沒有謝征那么幸運,沒有韓道長那樣厲害的師父罩著,他們最終變成邪修界的傀儡,且越來越難纏。
這二十年中,韓道長也沒有離開過京城,就是在跟那群人周旋。
二十年磨一劍。
在這無人問津的深山中,她也時常在午夜夢回之時被洶涌的痛苦淹沒,支撐她的除了道心,還有那顆要將邪修斬草除根,將那無所不用其極的邪種鏟除的欲念。
一個半月后,一切安排妥當(dāng),她鎖上小小的院門,披著蓑衣走進蒙蒙雨幕。
計劃好的日子,哪怕天上下刀子,她也要按時出發(fā)。
二十年,好像讓她更為固執(zhí)了些。
但她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