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司機(jī)大叔說：“小兄弟，你這幾天怎么老是往老鴉坡跑啊？跟你說了那地方危險，還是少去的為妙?！蔽夜Φ溃骸皼]事，我這人就愛探險?！毙南胧悄銈円杂瀭饔?，老鴉坡筒子樓哪有那么恐怖。司機(jī)大叔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到了地方，我和鐵塊下了車。站在筒子樓前面，鐵塊望著這棟只有七層高的破舊老樓，竟然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鐵塊大哥？”我有些奇怪。認(rèn)識鐵塊這么久，還沒見他露出過這種表情。

“這地方，殺氣好重。”鐵塊輕輕搖了搖頭，率先朝那樓邁了過去。

“扯淡，你是職業(yè)病犯了吧?！蔽液俸傩α藘陕?，便緊跟在他的身后。

進(jìn)了樓里，一股陰寒撲面而來，這是老樓的正?，F(xiàn)象，我也沒當(dāng)回事。上樓的時候，又碰見幾個住戶，因為和李文超來過兩次，所以對這些人也算面熟，便跟著叫“大娘、大叔”之類的。鐵塊跟在我旁邊一不發(fā)，平時總是咧著嘴傻笑的他此刻的表情很嚴(yán)肅，嚴(yán)肅的像一塊矗立了千年的巖石。而那些本該和藹可親的住戶，此刻也有奇怪的眼神打量著鐵塊，感覺還有些提防戒備的意思。

“王浩，這是誰?。俊逼渲幸粋€中年大叔問我。李文超和他們介紹過我，所以他們也知道我的名字。我立刻很有禮貌地說：“李叔，這是我一個朋友，是過來見祁大爺?shù)?。”李叔上下看了看鐵塊：“治病的？不像是有病啊?！蔽艺f：“不是治病的，他是祁大爺?shù)睦吓笥?，過來和祁大爺敘敘舊的?！崩钍妩c點頭：“是這樣啊，那快上去吧?！蔽乙矝]當(dāng)回事，只以為是鄰里間相互打招呼，便帶著鐵塊繼續(xù)上樓。來到祁大爺門前，我敲了敲門，然后開始叫：“祁大爺，我?guī)цF塊來啦！”鐵塊站在旁邊，搓著大手，一臉興奮的神色。

過了好大一會兒，聽見門里傳來幾聲咳嗽，然后門才緩緩地開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就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鐵塊的語氣里帶著激動：“祁大爺！”祁大爺抬頭看著鐵塊，笑呵呵道：“都長這么大啦，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我和鐵塊一起進(jìn)了屋，祁大爺張羅著給我們倒水。

鐵塊連忙說：“使不得，折我的壽！”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話少，但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的謙恭。由此可以想像，這祁大爺果然來頭很大啊，估計也曾有過呼風(fēng)喚雨的輝煌曾經(jīng)。

祁大爺笑呵呵說：“不妨事，不妨事?！比允墙o我們倒上了水。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是咳嗽不已，還真是要氣死閻王爺了。鐵塊打量著屋子，說道：“祁大爺，過的簡樸?！逼畲鬆斎孕呛堑溃骸昂啒阈┖?，坐下喝水吧?！辫F塊坐在板凳上，表情仍是恭恭敬敬的，像是個準(zhǔn)備上課的小學(xué)生。祁大爺敲著桌子，隨口問道：“葉雨山那老家伙怎么樣了？”

鐵塊眼眶一紅，說道：“葉老爺子，仙逝了。”

“?。俊逼畲鬆斆嫔拮儯骸笆裁磿r候的事？仇家追殺，還是病痛所致？”

“都不是。”鐵塊說：“是猝死的。前一天還好好的，高高興興的要為葉少籌辦婚事，第二天就再也沒醒過來，才是兩個月以前的事。好在老爺子生前就提前立好遺囑，葉家才沒有因此大亂，現(xiàn)在都是葉小少爺在執(zhí)掌一切事務(wù)?！?

祁大爺半晌沒有說話，一雙手微微顫抖起來，臉上更是留下兩行濁淚。

“這個老東西啊”祁大爺悲從中來，竟然大哭道：“真的死在我前面啦！沒想到我一語成讖，一語成讖?。∪~雨山那個老東西，恐怕死以前還在恨著我吧？”

鐵塊也哭了：“祁大爺，沒有的事。老爺子常常念叨著你，記掛著你的身體吶。要不是你突然失去蹤跡，老爺子還想經(jīng)常派我們這些小的來看望您吶?！?

“都怪我，都怪我啊。”祁大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突然一頭跪倒下來，所朝的方向正是新香市，哀嚎道：“葉雨山，你個老東西，怎么舍得比我先死，你還沒贏過我的棋吶！”

鐵塊也大哭起來，跪倒在祁大爺?shù)纳磉?，哀嚎著說：“老爺子生前也常常念叨這個事，說想來北園掘地三尺也要把你給找出來。可新香那邊事情太多，他始終都騰不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