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這是生離死別給我們看呢?”林娣蕾沒好氣地插到兩個人中間,“我們也沒說不賭啊。但是硬闖不行,要有策略!”
五分鐘以后,自沖進來就再沒打開過的一層后廚大門,輕輕開啟一個縫隙。開門人的動作極輕,極靜,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縫隙后一只半瞇著的眼睛,警惕打量著大廳。
月光從落地窗灑進來,讓黑暗里的大廳籠上一層晦暗不明的迷蒙。大廳里鴉雀無聲,然而是一種蘊含著危險的靜謐??p隙后的眼睛頻繁眨動,終于漸漸適應了黑暗,下一秒,眼睛的主人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將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響壓在了喉嚨深處。
大廳里黑壓壓全是喪尸!
它們雜亂地擁擠著,龐大的數(shù)量讓整個大廳看起來就像早高峰的地鐵車廂,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龐在月色里泛著發(fā)青的冷光,微張的嘴巴仿佛時刻等待著啃食獵物。
縫隙悄悄合上,落鎖,宋斐靠著門滑坐到地面,感覺腿仍然在發(fā)軟。
喪尸不可怕,但這樣密密麻麻的駭人景象還是很具有沖擊力,沒密集恐懼癥的怕是都要被勾出這病。
“全在大廳,”宋斐有些語無倫次,緩了緩,才繼續(xù)說,“外面這兩天不是看不見喪尸了嗎,都跑大廳里去了?!?
王輕遠:“整個大廳?”
宋斐:“滿滿當當?!?
小伙伴們沉默,不用看,從記憶里把周一中午食堂排隊打飯偶爾還要等座的人山人海的壯觀景象替換成喪尸版,就行了。
“還能繼續(xù)嗎?”李璟煜問。
“能,”宋斐點頭,“老辦法,聲東擊西?!?
周一律皺眉:“如果那么多喪尸的話,可能沒等我們吸引出來一半,已經(jīng)不得不關窗了,你還是沖不出去?!?
“得有一個能持久吸引喪尸的辦法……”宋斐喃喃自語著,陷入沉思。
食堂二層,韓餐后廚。
傅熙元:“哎哎你都吃多少了,最后一口還搶??!”
趙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傅熙元:“滾。”
吳洲:“怎么會有那么美還那么賢惠的妹子啊,哪個男的要能娶著,這輩子得幸福死。”
馮起白:“我覺得我們黃默也不錯?!?
何之問:“單是身高就已經(jīng)輸一大截了?!?
黃默:“筆拿過來一下,我再寫一封入班申請信?!?
何之問:“我錯……”
“2班的,放蘿卜——”
突來的呼喚打破了二樓其樂融融的晚餐時光。
六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還是趙鶴和黃默起身——前者胳膊長,負責收放蘿卜繩,后者思路敏,隨時判斷形勢。
蘿卜生被很快放下去,又很快原樣收上來,只不過上面也多出一張紙條。
趙鶴打開紙條,上面寥寥數(shù)語,簡意賅,看完,他臉就綠了。
黃默見狀不對,伸手取過字條,看到最后,心中了然。
剩下四位同學還等著呢,黃默也不賣關子,直接公布字條內(nèi)容:“1班想沖進大廳開電視,看看電視里能不能有一些外面的消息,需要我們幫忙。”
大家緊張起來:“怎么幫?”
“就在咱們二樓窗口對著外面唱歌,把大廳里的喪尸吸引出來就行,可能會存在喪尸往上爬的風險,但根據(jù)這幾天的觀察,食堂外墻很滑,這種風險不大?!?
“那就幫啊,”吳洲想都沒想,“要是能知道外面的消息,再好不過了。”
男同學們一齊點頭,不明白為何趙鶴對這種舉手之勞表現(xiàn)得這么抗拒。
黃默嘆口氣,本想拍拍趙鶴肩膀,又覺得那個高度太麻煩,索性改拍對方的后腰:“吃人嘴短,上吧。”
趙鶴猛地搶回字條,用力猛瞪恨不能拿眼神把紙上那一行字燒穿:“唱歌吸引喪尸已經(jīng)很瘋了,這備選歌單簡直是喪心病狂!”
黃默:“不是讓都唱,選一個我們會的就行。”
趙鶴:“每一首都很羞恥好嗎!”
黃默:“也許他們有苦衷?!?
趙鶴:“什么苦衷?難道喪尸還能聽懂歌詞?唱這首它們就過來,唱那首它們就無動于衷?”
“那倒不是,”黃默歪頭想了想,說,“我猜,1班可能覺得這些歌會給他們此役帶來更大的成功率?!?
趙鶴:“用歌曲套buff?”
黃默:“畢竟是把希望寄托在祖國身上,這么一想就好理解了?!?
其余四人聽得一頭霧水,馮起白從趙鶴手里拿過字條,別的不看,先奔著末尾那兩排推薦歌曲去——《中國人》、《我愛你,中國》、《中國味道》、《中國美》……
半個小時以后,全副武裝的宋斐和戚重新將門打開一條細縫,隔著護目鏡,適應黑暗的時間又延長一些。
終于,戚背對身后比出一個大拇指。
立于最西側(cè)窗前的周一律立刻打開窗扇,撈過幾分鐘前就已垂下來等待的蘿卜,咚咚叩了兩下玻璃。
重新關窗的瞬間,蘿卜也被咻地收上去。
下一秒,二樓飄揚起節(jié)奏明快熱烈奔放的合唱——
“中國范兒就是這么的氣派~~中國范兒就是這么這么帥~~黃河水洗的黃皮膚~~五千年這顏色絕不改~~~”
大廳里的喪尸一下子騷動起來!
先是左顧右盼,似一時分不清聲音來源。不過很快,距離門口比較近區(qū)域的喪尸,紛紛往外跑去。它們或許還分不清聲音來自東南西北哪個方向,但本能驅(qū)使著它們跑向室外!
大廳里的喪尸漸漸少起來。
宋斐和戚渾身緊繃著,一刻不敢放松。
終于,大廳里空蕩下來,剩下四只喪尸,不知是對歌聲毫無興趣,還是躲避寒冷的本能更強烈,竟依然呆呆立在原地。
其中兩個距離較近,都在中部,另外兩個分別在東西兩個半?yún)^(qū),也就是說四個喪尸的定點位置幾乎橫貫整個大廳。
2班同學唱得沒幾句在調(diào)上,因為他們幾乎是用喊的,聲音之嘹亮,連掛在天上的月亮都好像要跟著顫一顫。
再不能等了,戚在宋斐耳邊低語幾句,不等后者同意,直接閃身而出!
后廚的門外就是打菜地帶,平日里打菜阿姨都是站在這一寬條地帶給同學們打菜,而隔開這地界與就餐區(qū)的只是一道半人高的玻璃欄板!
戚一口氣跑到打菜區(qū)中央,之前為了安全,他和宋斐已經(jīng)涂了花露水,不想現(xiàn)在需要誘敵,他只能不出聲,一個勁兒地跳躍同時奮力揮舞手臂。
雖然光線很暗,但最東側(cè)的喪尸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或許因為看不大清楚,也聞不真切,并沒有激動,只是晃晃悠悠地往這邊來。
東側(cè)喪尸的行動吸引到了中間兩個喪尸的注意力,后兩者遲疑地轉(zhuǎn)身,待看見某個不甚清晰的疑似張牙舞爪的活人后,本能地嚎叫一聲,也朝那邊走過去。
嚎叫聲不似往日那樣激烈,但寂靜而空曠的大廳里,還是聽得真切。宋斐不確定喪尸們有沒有溝通的語,會不會對同類的嚎叫更加敏感,只知道越往后面拖一分鐘,危險系數(shù)就越高。
目光鎖定距離自己最近的電視機,又看了眼距離電視機七八米左右,已經(jīng)開始往戚方向轉(zhuǎn)身的喪尸,宋斐一咬牙……貓著腰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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