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是康妃心中膈應(yīng),讓人仔細清掃。
聽到彩菊的話,康妃“嗯”了一聲,神色稍緩。
褚氏住過的地方,又沒了一個孩子,總歸是不祥。
徹底清理干凈,她心里也能舒坦些。
康妃抿了口茶,問道:“可有什么特別的東西留下?”
她指的是褚氏的私物,按理都該處置或封存,但難保沒有遺漏。
彩菊回道:“回娘娘,褚氏之前的位份不高,用度也尋常,并無多少貴重物件?!?
“首飾釵環(huán)、四季衣物都已登記造冊封存。只是……”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遲疑:“在收拾書架時,發(fā)現(xiàn)了幾本手抄的佛經(jīng)。奴婢們不知該如何處置,特來請示娘娘。”
畢竟時下大多信佛,貿(mào)然處置,怕對佛祖不敬。
“佛經(jīng)?”
康妃聞,細長的眉毛輕輕挑起,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褚氏性子嬌俏,平日里似乎更愛擺弄些胭脂水粉、時新花樣,未見過她虔誠禮佛。
褚氏的住所里,竟還藏著佛經(jīng)?
康妃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巴哈爾古麗竟妄圖用帶著秘密的佛經(jīng)要挾她,更讓她對佛經(jīng)這種東西,平添了幾分警惕。
康妃放下茶盞道:“什么樣的佛經(jīng)?拿來本宮給瞧瞧?!?
“是?!?
彩菊應(yīng)聲退下,不多時,便捧著一個托盤回來。上面整整齊齊疊放著,三本藍布封皮的線裝冊子。
康妃伸手取過最上面的一本。
冊子不厚,她緩緩翻開扉頁,里面是工整抄寫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
字跡清逸出塵,筆鋒轉(zhuǎn)折間,自帶一股圓融通達的韻味,顯然抄經(jīng)之人書法造詣頗深。
這字跡……
康妃的眸光,在那些墨字上流連。
初看只覺得賞心悅目,再看……卻驀地生出一種模糊的熟悉感。
她凝神細看,手指拂過“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的“深”字最后一筆。
這獨特的收鋒弧度……
電光石火間,康妃猛然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
許多年前,法圖寺的藏經(jīng)閣外。
她虔誠地跪求,寺中佛法最為精深,聲名遠播的醒塵大師,為她的父母抄寫一份祈福經(jīng)文。
那時的醒塵大師,尚未名動天下,但已是法圖寺公認的俊彥高僧。
他應(yīng)允了。
數(shù)日后,康妃便得到了一卷用楷書謄寫的《金剛經(jīng)》。
字跡清逸出塵,圓融通透,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康妃還曾暗自感嘆,不愧是得道高僧,連字里行間都透著佛性。
后來,醒塵大師名聲愈隆,成為皇家寺廟的圣僧。他的墨寶更是萬金難求,她也再未得到過。
可那卷《金剛經(jīng)》上的字跡,康妃始終記得。
而此刻,手中這卷《心經(jīng)》上的字,與記憶中醒塵大師的字跡,何其相似!
不,不僅僅是相似……
筆鋒間的神韻,轉(zhuǎn)折處的力道,一些特有的書寫習(xí)慣……這分明就是醒塵大師的親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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