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華太后……她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竟能讓父皇如此……”
太上皇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太上皇握住尹臨華的手,眼中滿是慈愛,蒼老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絲疲憊。殿內(nèi)檀香繚繞,窗外寒風嗚咽,更添幾分凄涼之意。
“華兒,向先皇許下承諾?!碧匣实穆曇粲行┥硢。凵駞s格外清明。
尹臨華跪在榻前,恭敬道:“父皇請說?!?
“不要怨恨蘇柔,她不過是個天真爛漫的姑娘。”太上皇長嘆一聲,目光漸漸渙散,“本宮虧欠你生母良多,這個人情我來償還。我即將與她相見,親自登門賠罪?!?
尹臨華眉頭微皺,眼底閃過一絲復雜。提起韓蘇柔,他心中百味雜陳。那個用藥害死母后的女人,如今卻要他善待。記憶中那一幕幕浮現(xiàn)眼前,母后倒下的那一刻,宮人們驚慌失措的神情,還有韓蘇柔那張看似無辜實則暗藏算計的臉。
“華兒,待我走后,你需以太后禮儀善待蘇柔,護她一世平安。”太上皇的聲音越發(fā)虛弱,卻依然堅持著。
尹臨華握緊雙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聽聞父皇最后囑托,他最終還是點頭:“只要她不惹是生非,孤必不辜負先帝重托?!?
太上皇欣慰地笑了,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
沒過多久,太上皇駕崩?;蕦m再次陷入一片白色,處處飄揚著素絹白幡。
韓蘇柔跪在靈前,淚如雨下。她的眼淚,卻是為自己而流。二十一歲,正是最好的年華,容顏似火,風華正茂??扇缃?,她只能在這深宮中孤獨終老。
宮女端來參湯,她卻無心飲用。想起當年,她是何等風光。京城第一美人,王孫公子趨之若鶩。入宮后更是萬千寵愛于一身,連皇后都被她壓得抬不起頭。
可這風光,僅僅持續(xù)了六年。隨著太上皇的離世,她所有的光明都被埋入了黃土。
“娘娘,該用膳了?!辟N身宮女小聲提醒。
韓蘇柔擺擺手,眼神迷離:“不用了,本宮不餓?!彼驹诖扒?,望著遠處飄落的梨花,心中一陣酸楚。
尹臨華對太妃們重新安置。有子嗣的,遷往親王府與兒子同住。無子嗣的,繼續(xù)住在瑞華宮太嬪館。至于韓蘇柔,雖以太后之尊奉養(yǎng),卻被安置在永福宮旁的長寧宮。
看著其他太妃們搬出宮與兒子團聚,韓蘇柔心如刀絞。倘若當初骨肉尚存,她此刻也能與子相依。憑太上皇對她的偏愛,說不定那孩子已是太子,如今執(zhí)掌天下的會是她們母子。
“娘娘,新制的春衫送來了?!睂m女捧著一件淡粉色的衣裳走進來。
韓蘇柔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放著吧?!彼哪抗饴湓阢~鏡中,鏡中人依舊明艷動人,可眼底的疲憊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三個月國喪期過得極慢。每日重復著同樣的事情,韓蘇柔常?;秀保秀睍r光流逝。宮中的日子,一日比一日漫長。
這日,她在宮中漫步。遠處長巷經(jīng)過一架龍輦,上面端坐的男子,挺拔英朗。那明黃龍袍穿在年輕帝王身上,當真是絢麗奪目。
韓蘇柔看得出神,不自覺停下腳步。往事如煙她竟傾心于先帝?假使當初許配太子,此刻她就是他的妃子。陪伴這樣一位年輕君王,該是何等美好。
龍輦漸行漸遠,她的思緒卻越發(fā)放肆。想到那些纏綿悱惻的畫面,韓蘇柔臉頰發(fā)燙,身子都軟了。猛然驚醒,她羞愧難當。她是陛下的繼母,怎能有這種想法!
可是,有些念頭一旦萌生,就再難壓制。這晚,韓蘇柔輾轉(zhuǎn)難眠。腦海中全是那道挺拔的身影,那雙深邃的眼眸,還有那不怒自威的氣勢。
她起身來到妝臺前。鏡中的自己,仍是傾城絕色。她比陛下年輕整整九載,論姿色,宮中無人能及。既然唐高宗能納庶母武媚娘,為何尹臨華不能...
這個想法讓她興奮不已,心跳加速。她開始精心打扮,每日都要用最好的胭脂水粉,穿最艷麗的衣裳。
“娘娘,您這是...”貼身宮女欲又止。
韓蘇柔瞪了她一眼:“本宮愛怎樣就怎樣,還輪不到你來管?!?
初一這日,茅清漪來請安。看著對方隆起的腹部,韓蘇柔妒火中燒。同樣是君王的女人,茅清漪能享盡榮華,而她卻要守寡終老。
“皇后可知罪!”她突然呵斥,聲音里帶著幾分尖銳。
茅清漪挑眉:“太后何意?”她神色從容,絲毫不見慌亂。
“本宮雖為庶出太后,卻也身負太后之位。你半月才來請安一次,這算是規(guī)矩嗎?”她語氣犀利,卻因那嬌柔的氣質(zhì),反倒顯得有些滑稽。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