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雪將空碗“啪”一聲,拍在桌上,手背隨意抹去嘴角酒漬,轉(zhuǎn)頭挑釁般看向紫蓮。
“內(nèi)人從不沾酒?!瘪胰忠姞?,忙上前一步,擋在紫蓮身前。
“不會便學(xué),”方映雪眼波流轉(zhuǎn),話鋒一轉(zhuǎn),“咱燕云的女子,哪個不是酒桌上的好手?莫說尋常人家,便是那高門貴女,也個個海量。”
她頓了頓,又似想起什么,悠悠開口:“說起來,茅姑娘還是慕容家的表親。我可聽說了,慕容家那位小姐,雖是嬌滴滴的,可論起喝酒,十個漢子也及不上?!?
“這杯酒,你若不喝,豈不是墜了慕容家的威風(fēng)?”
此一出,周圍幾個兵士雖未像先前那般起哄,卻也都饒有興致地看向紫蓮,等著看她如何應(yīng)對。
褚戎見紫蓮面色沉靜,心知她不喜這般場合,更不愿被人拿來與旁人比較。
“我替娘子喝!”他當(dāng)即端起紫蓮面前那碗酒,一飲而盡。
方映雪卻“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褚戎,你替她喝酒,這算哪門子道理?莫非,她還真是個離了男人,便事事不成的嬌小姐?”
這話,已是**裸的挑釁。
褚戎漲紅了臉,正欲反駁,紫蓮卻輕輕按住他的手。
“這酒,我喝?!彼従忛_口,語氣平靜。
褚戎一愣,未及反應(yīng),紫蓮已端起酒碗,仰頭飲下。
烈酒入喉,如吞火炭。
紫蓮強(qiáng)忍不適,將空碗倒扣在桌上。
“好!”方映雪撫掌大笑,眼底卻閃過一絲陰翳。
她又倒?jié)M兩碗酒,遞給褚戎一碗:“既如此,咱們便喝個痛快!”
褚戎接過酒碗,還未及反應(yīng),方映雪已一飲而盡。
他只得硬著頭皮,跟著喝了一碗。
幾輪下來,褚戎已覺頭重腳輕,眼前景象,也開始模糊。
他強(qiáng)撐著,拉起紫蓮:“時辰不早,我們先回了。”
……
出了酒館,冷風(fēng)一吹,褚戎酒意上涌,腳步踉蹌。
紫蓮扶住他,語氣中帶著幾分關(guān)切:“可還好?”
褚戎勉強(qiáng)一笑:“無妨,只是喝得急了些?!?
他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解釋:“燕云民風(fēng),便是如此,你莫要往心里去?!?
紫蓮看著他,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良久,她忽然開口:“那位方錢掌,似乎對你有意?!?
褚戎聞,如遭雷擊,渾身一個激靈,酒意也醒了大半。
他慌忙擺手,語無倫次:“絕無此事!我與她清清白白,半點(diǎn)瓜葛也無!”
“你這般緊張作甚?”紫蓮見他額角滲出細(xì)密汗珠,不由得輕笑一聲。
“我……擔(dān)心你想歪了啊,”褚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那方錢掌,在這條街上開了好些年酒館,我與兄弟們常去,一來二去便熟了。”
“可我瞧著,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尋常酒館錢掌娘看客人的眼神?!弊仙徴Z氣淡淡,似是隨口一說。
褚戎卻急了,他一把抓住紫蓮的手,急切道:“娘子,我褚戎對天發(fā)誓,我與她之間,當(dāng)真什么也沒有!若有半句虛,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紫蓮見他急得面紅耳赤,只得出聲安撫,“我不過隨口一說,你又何必這般當(dāng)真?”
她這話,倒也不全是安撫。
對這樁婚事,她本就無甚期待,對這位夫君,自然也談不上有多深厚的情意,又怎會為此等事吃醋?
兩人一路無話。
快到家時,紫蓮才發(fā)現(xiàn),方才買的點(diǎn)心,落在了酒館。
她不愿再與那方錢掌打照面,便讓褚戎獨(dú)自回去取。
褚戎折回酒館,先前那些相熟的兵士,早已散去。
他取了點(diǎn)心,正欲離開,卻聽得身后傳來方映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