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yī)生走后不久,守衛(wèi)果然扔進來一條半舊不新,卻帶著些許干爽氣息的毛毯。
這微不足道的“恩賜”,在此刻卻如同雪中送炭。
我將自己緊緊裹住,冰冷的身體貪婪地汲取著這有限的溫暖,但思緒卻比剛才更加滾燙、更加混亂。
“小心王棟……”
這四個字在我腦海里反復回蕩,像一口被敲響的喪鐘。
如果連王棟都不可信,那在這座城市里,我還能相信誰?
警方內(nèi)部到底被滲透到了何種程度?
那個看似代表著正義和秩序的地方,其內(nèi)部是否早已是q組織的另一個巢穴?
巨大的恐懼感和孤立感再次襲來,比這禁閉室的黑暗更令人窒息。
我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個巨大的蜘蛛網(wǎng),越是掙扎,纏繞得越緊,而蜘蛛的身影卻始終隱藏在陰影里,嘲弄地看著我的徒勞。
不,不能這樣!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得肺葉生疼,卻也讓我更加清醒。
劉醫(yī)生冒險傳遞信息,不是為了讓我在這里自怨自艾,坐以待斃的。
他給了我線索,一個可能打破僵局的突破口――紅星印刷廠。
無論那是陷阱還是希望,我都必須去闖一闖。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或者變成q組織用來要挾沈冰清、乃至牽制陳雪的籌碼。
但怎么出去?
這間禁閉室固若金湯,門口二十四小時有人看守。
硬闖無異于自殺。
我必須等待,必須找到一個機會,一個哪怕極其微小的漏洞。
接下來的,時間我只能憑感覺估算,我強迫自己進食每一次送來的如同嚼蠟的食物,喝光每一滴水。
身體依舊虛弱,傷口在新藥物的作用下隱隱作痛,但不再惡化,意識卻因為有了明確的目標而變得異常清晰和敏銳。
我開始更仔細地觀察這間囚籠。墻壁是粗糙的水泥,摸上去冰冷潮濕,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縫隙。
鐵床是焊死在地面上的,床腿銹跡斑斑,但異常牢固。
唯一能接觸到的“工具”,或許只有……
我的目光落在了吃飯用的那個劣質(zhì)塑料勺子上。
不,這玩意兒連自殺都費勁。
就在我?guī)缀跻艞墢膬?nèi)部尋找突破口時,一個意外發(fā)生了。
那是在又一次送飯之后。守衛(wèi)像往常一樣,放下碗,收回上一個空的,轉(zhuǎn)身離開。
也許是因為長時間的枯燥守衛(wèi)讓他有些松懈,又或許是命運終于向我投來了一絲瞥視――在他用力帶上鐵門,那沉重的鎖舌“咔噠”一聲撞上的瞬間,我聽到了一聲極其輕微、不同于以往的金屬摩擦聲。
門關上了,守衛(wèi)的腳步聲遠去。
我屏住呼吸,在黑暗中摸索。
冰冷的水泥地面,除了灰塵和潮濕,空無一物。
不,等等……在靠近門縫的地面上,我的指尖觸到了一個細小、冰冷、帶著棱角的金屬物體。
是一顆螺絲釘?
不,比普通的螺絲釘要粗短一些,頂端沒有十字或一字槽,而是……一個可以穿過的圓環(huán)?
這是……固定門鎖外部某個部件的……插銷釘?!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是剛才關門震動太大,導致這顆本就有些松動的插銷釘從外面震落,然后透過門下那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縫隙滾了進來?!
這簡直是……奇跡!
我緊緊攥住這顆冰冷的、不足五厘米長的鐵釘,感覺它比黃金還要沉重。
它很普通,甚至有些銹蝕,但在此刻,它就是武器,是希望,是撬動這絕望囚籠的唯一支點!
有了它,我能做什么?
直接攻擊守衛(wèi)?無異于以卵擊石。
撬鎖?這鐵釘太粗,根本插不進鎖眼,而且我也沒有撬鎖的技能。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目光再次投向那張焊死的鐵床,尤其是那幾根銹跡斑斑的床腿。
床腿是空心的方鋼管,焊接處因為年代久遠和潮濕,銹蝕得比較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