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站里的黑暗濃稠得如同實(shí)質(zhì),將我們緊緊包裹。
寒冷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冰針,穿透濕透的衣物,刺入骨髓。
沈冰清靠在我身邊,身體依舊在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但她的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穩(wěn)了一些,那只緊緊握著我的手,也傳遞著一絲微弱卻堅(jiān)定的力量。
左肩的傷口在短暫的麻木后,重新被尖銳的疼痛喚醒。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有把鈍刀在里面攪動,溫?zé)岬囊后w持續(xù)不斷地滲出,浸濕了沈冰清用破布條勉強(qiáng)包扎的“繃帶”。
我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征兆,如果不能盡快得到有效的處理和止血,我可能真的撐不到天亮。
意識在冰冷的疼痛和眩暈中沉浮。
我強(qiáng)迫自己保持清醒,耳朵捕捉著泵站外的動靜――雨聲似乎真的小了些,從之前的瓢潑大雨變成了淅淅瀝瀝的中雨,但河水奔流的聲音依舊洶涌。
暫時(shí)沒有聽到追兵的跡象,但這并不意味著安全。
“清清……”我艱難地開口,聲音干澀嘶啞,“看看這泵站里有沒有,能用的東西,比如破布瓶子任何干燥的……”
必須想辦法生火,取暖,處理傷口。
否則,不等追兵找來,我們就會先死于失溫或感染。
沈冰清輕輕“嗯”了一聲,松開我的手,開始在黑暗中摸索。
我聽到她oo@@翻動雜物的聲音,偶爾會被什么東西絆到,發(fā)出低低的驚呼。
時(shí)間在寂靜和細(xì)碎的聲響中緩慢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長,身體的痛苦和精神的煎熬被無限放大。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隨著血液一點(diǎn)點(diǎn)流失,視野邊緣開始出現(xiàn)模糊的黑斑。
難道……真的就到這里了嗎?
不甘心。
阿強(qiáng)、黑子他們死得不明不白,周老板背后的勢力還未完全浮出水面,林曼和秦山海的賬還沒清算,還有那個神秘的q組織和影子……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完,太多的謎團(tuán)沒有解開。
還有……沈冰清。
如果我死了,她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又能有什么下場?
一股強(qiáng)烈的求生欲混合著不甘與憤怒,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點(diǎn)燃了我?guī)缀跸绲囊庾R。
“曉風(fēng)……”沈冰清的聲音帶著一絲驚喜,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我找到了這個!”
她摸索著回到我身邊,將什么東西塞進(jìn)我手里。
那是一個硬質(zhì)的、巴掌大小的塑料盒子,表面有些凹凸的紋路。
是工具箱?還是……
我用手仔細(xì)摩挲著,感受著盒子的形狀和卡扣。不像是工具箱。
我用力掰開似乎有些銹住的卡扣,打開盒子。
里面分成幾個小格,手指觸碰到一些圓柱形的、冰涼的小物件,還有一個方形的、帶著粗糙摩擦面的小塊。
這是……火柴?!
還有……幾根受潮但似乎還能用的蠟燭頭?!
以及一小卷看起來還算干燥的紗布和一小瓶……我湊近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刺鼻的氣味……是碘伏?!
雖然瓶子很小,里面的液體也不多!
天無絕人之路!
這個廢棄的泵站里,竟然還留著這些可能是以前看護(hù)人遺落下的救命物資!
“有……有火柴!”沈冰清的聲音也帶著激動,“我試試能不能點(diǎn)著!”
她從我手中拿回火柴盒,我聽到她顫抖著劃動火柴的聲音。
“嗤――”
第一根,只有一點(diǎn)火星,瞬間熄滅。
“再……再來……”她深吸一口氣,又劃了一根。
“嗤――”又是一點(diǎn)火星,依舊沒能引燃火柴頭。受潮太嚴(yán)重了。
我的心隨著那熄滅的火星沉了下去。
沈冰清沒有放棄,她拿出第三根火柴,在黑暗中,我仿佛能感受到她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樣子。
“嗤――噗!”
一聲輕微的、不同于之前的爆燃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