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沈冰清的公寓,樓下的冷風一吹,腦子里那點因為溫存而產(chǎn)生的旖旎瞬間煙消云散。
只剩下阿強電話里那句“貨被截了,兄弟重傷”,以及黑子后續(xù)那句“內鬼是泥鰍”,像兩根冰冷的鋼針,扎在我的太陽穴上突突地跳。
“去碼頭倉庫?!蔽依_車門,對駕駛座上的心腹小弟沉聲道。車子無聲地滑入夜色,像一頭蟄伏的獵豹。
車內氣氛壓抑。我閉著眼,手指揉著眉心,腦海里飛速盤算。
“泥鰍”……我對這個人有點印象,是跟著強哥混的一個邊緣角色,平時看著挺慫,沒什么存在感,沒想到居然是周老板埋得這么深的一顆釘子!
這次截貨,既是周老板的報復,也是一次試探,更是一次內部清洗的信號!
如果連強哥手下這種小角色都被滲透了,那其他人呢?
必須快刀斬亂麻,用最血腥的手段把這場反擊打出去,否則人心就散了!
車子很快駛入濱灣舊碼頭區(qū)。這里是我的起家之地,也是利益交織最復雜的地方。
夜晚的碼頭遠離市中心的光污染,只有零星幾盞昏黃的路燈,映照著銹跡斑斑的集裝箱和破敗的倉庫。
最大的那間倉庫門口,阿強和幾個核心兄弟已經(jīng)等著了,個個臉色凝重。
見我下車,阿強立刻迎上來。
“風哥,強哥在里面,還有……‘泥鰍’那王八蛋,也被我們按住了!”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徑直走進倉庫。
倉庫里燈火通明,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一種更濃的鐵銹味。
強哥――那個早年跟我有過沖突,后來被我打服收編的莽漢――此刻正一臉惶恐和憤怒地站在中間,他身邊幾個親信小弟也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而在一旁的空地上,一個瘦小的男人被反綁著雙手跪在那里,嘴里塞著破布,正是“泥鰍”。
他滿臉是血,衣服破爛,顯然已經(jīng)被“招呼”過一頓了,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風哥!我……”強哥看到我,急忙想解釋。
我抬手打斷了他,目光冰冷地掃過他和他的手下,最后落在“泥鰍”身上。
我沒有立刻審問,而是走到旁邊一個蓋著白布的擔架旁,輕輕掀開一角。
下面躺著的是今天下午開車送貨的兄弟,胸口纏著厚厚的繃帶,還滲著血,臉色慘白,昏迷不醒。
醫(yī)生說,那一刀差點捅穿肺葉,能撿回條命算他命大。
我看著這張年輕卻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胸腔里那股壓抑的暴戾再也抑制不住。
我猛地轉身,一步步走到“泥鰍”面前,蹲下身,扯掉他嘴里的破布。
“風……風哥……饒命啊!我是被逼的!他們抓了我老娘……”泥鰍涕淚橫流,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誰抓的?城西周的人?怎么聯(lián)系的?除了你,還有誰?”我的聲音很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冰碴子。
“是……是周老板手下的‘刀疤劉’!他……他給了我錢,還威脅我……就,就我一個!真的就我一個!風哥,我錯了!求您看在我跟了強哥這么多年的份上……”他磕頭如搗蒜,額頭撞在水泥地上砰砰作響。
“跟了強哥這么多年?”我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緩緩站起身,目光卻看向一旁臉色煞白的強哥,“強哥,你的人,出了這種吃里扒外的東西,你說,該怎么辦?”
強哥渾身一顫,額頭上瞬間冒出冷汗。
他知道,這是在點他。如果他處理不好,下一個躺下的,可能就是他。
“媽的!叛徒!老子宰了你!”強哥怒吼一聲,像是為了表忠心,猛地從旁邊小弟腰間抽出一把砍刀,就要朝泥鰍撲過去!
“住手!”我冷喝一聲。
強哥的刀僵在半空,不解地看著我。
我走到他面前,伸手,慢慢從他手里拿過那把沉甸甸的砍刀。
冰涼的刀柄握在手里,傳來一種熟悉而令人心悸的觸感。
“清理門戶,也得講個規(guī)矩?!蔽业嗔恐车叮抗庠俅温湓谀圉q身上,“他害得我們兄弟躺在醫(yī)院,差點沒命,丟了價值百萬的‘貨’。一句被逼的,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