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人,平日里在凌霄寶殿上,見了上官,哪個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再一想當年封神舊事,眾人心中更是了然。
這闡教,是出了名的護短,出了名的不講道理。
素來是打了小的,便要來了老的;打了老的,那更了不得,怕是連圣人都要親自下場。
為了自家弟子,便是以大欺小,壞了身份,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這等行徑,說起來,確有幾分不甚光彩。
可反過來看,這師徒之間的情分,那也是實打?qū)嵉?,半點做不得假。
人家這師門之內(nèi),就是這般團結,這般有人情味。
為了門下幾個弟子,連圣人都肯親自下場拉偏架,這等師門,誰不向往?誰不羨慕?
這一點,莫說是那講究清規(guī)戒律,等級森嚴的佛門,便是當年那號稱有教無類,萬仙來朝的截教,怕也比之不上。
截教,終究是魚龍混雜,失了那份親近。
大難臨頭,便作鳥獸散。
就在眾人心中各自動著念頭,或羨或妒之際,那為首的廣成子,在與太白金星敘過話后,卻并未加入師弟們的行列。
他目光一轉(zhuǎn),竟是緩緩地,朝著那斬仙臺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這一動,場中所有的目光,瞬間便又被吸引了過去。
先前那其樂融融的氣氛,霎時間便又凝重了三分。
眾仙官心中皆是一緊:這是要做什么?
莫不是這闡教首徒,要親自出手,了結這樁公案不成?
只見廣成子不疾不徐地走到斬仙臺前,在那無數(shù)道目光的注視之下,停住了腳步。
斬仙臺上的陸凡,自是察覺到了這道目光。
只見廣成子又自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紫金葫蘆,遞了過去。
“說起來,我等師兄弟此番前來,倒也給你備了份薄禮?!?
這話一出,非但是滿場的仙官佛陀,就連那斬仙臺上的陸凡,都是一怔。
陸凡心中那叫一個莫名其妙。
?
關我什么事???
你們闡教內(nèi)部團建,師門送溫暖,怎么送到我這個階下囚的頭上來了?
我跟闡教非親非故的。
這葫蘆里,賣的又是什么藥?
他這番心思,也正是南天門外所有人的心思。
眾仙官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皆是滿頭霧水,全然摸不著頭腦。
然則,心中縱有萬般不解,禮數(shù)上卻是半點不能缺的。
陸凡雖被縛于斬仙臺上,身不能動,卻還是微微低頭,以示恭敬,口中道:“晚輩乃待罪之身,生死皆在頃刻,何德何能,敢受上仙如此厚賜?”
他這話,說得是不卑不亢,既全了禮數(shù),也點明了自家如今的處境。
廣成子聞,那張古拙的面容上,并無甚么波瀾,只淡淡地說道:“此物非是我等所贈,你亦不必謝我。”
他將那紫金葫蘆的塞子拔開,對著葫蘆口輕輕一吹。
只見一團豆大的,色澤溫潤如玉,瞧不出半點火氣的火焰,自那葫蘆之中悠悠然地飄了出來,懸浮在陸凡的面前。
“此乃八寶琉璃火,是家?guī)熢谟裉搶m八景燈中,取的一縷本源火精,耗費千年功行煉化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