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捱的,莫過于蓮臺上的燃燈古佛。
太累了!
他方才為了給佛門張目,是如何夸贊那二位前輩視金錢如糞土,心懷三界蒼生的?
猶在耳!
這鏡子便轉(zhuǎn)出個佛窮則法不靈來。
一秒打臉?。?
心念電轉(zhuǎn),他面上卻已恢復了平靜。
太白金星既已遞了梯子,他便不能不接著。
若再任由這場面僵持下去,佛門的臉面,才真是要丟個干凈了。
他長長地宣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金星所,不為無理?!?
“上古洪荒,教化未明,人心詭譎,大道難行。我佛門大法,初入東土,無根無基,便如一葉飄萍,風雨飄搖。鏡中二位同道,處在那般艱難時世,為立萬世之基業(yè),行些變通之法,亦是出于一片弘法之心,非為一己之私?!?
“昔日之境,不同于今日之時。如今三界已定,天規(guī)律法森嚴,我佛門亦是寶剎莊嚴,受萬民敬仰,自不必再行此權(quán)宜之策。”
“昔日之因,種下今日之果。我等今日觀鏡,是為明辨是非,追本溯源,非是為了以今日之規(guī)矩,去苛責古時之窘迫。若揪住舊事不放,只論些細枝末節(jié),反倒失了這公審的本意,亦辜負了陛下的圣心。”
“還是看這鏡中因果,早些了結(jié)此案,方為正途?!?
......
鏡中景象再變,卻已不在那張主簿府中了。
畫面一轉(zhuǎn),竟是到了一處荒郊野外,有溪水潺潺,古木森森。
那先前形容狼狽,一身塵土的陸凡,此刻正立在溪水邊。
他脫去了那一身早已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破爛衣衫,赤著上身,以清冽的溪水,將周身上下的污垢一一洗凈。
待他自水中走出,尋了塊干凈的青石坐下,從那包裹里取出一套嶄新的青布長衫換上,又用木梳將散亂的頭發(fā)細細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