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古佛每說一過,凈念的臉色便白上一分。
到最后,他整個人面如金紙,身軀搖搖欲墜。
“貧僧盡于此?!比紵艄欧鹱詈笳f道,“你自行去往大雷音寺,到世尊座前,領(lǐng)受法旨吧?!?
凈念菩薩渾身一軟,癱倒在地。
去見世尊?
他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那比直接被楊戩一刀斬了,還要可怕。
可他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匍匐在地,渾身抖如篩糠,口中反復(fù)念著:“弟子......知罪......”
這一番處置,讓在場的天庭眾仙暗自點頭。
不愧是過去佛祖,處事公允,手段高明。
既清理了門戶,又給了天庭一個交代。
然而,孫悟空卻不買賬。
他扛著金箍棒,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冷笑。
“好個自行領(lǐng)罰!說得比唱得好聽!誰知道去了靈山,是罰是賞?說不定今日之事,在靈山看來,還是樁護(hù)教有功的大功勞呢!”
楊戩也未曾有半分動容。
燃燈只是笑了笑,不予置評。
他轉(zhuǎn)頭看向斬仙臺上的陸凡。
“此事因你而起,也當(dāng)因你而終。”
“你屠戮我佛門僧眾,罪孽深重,本該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孫悟空眼皮一跳,剛要發(fā)作,卻見燃燈古佛話鋒一轉(zhuǎn)。
“然,我佛慈悲。冤冤相報,不過是徒增業(yè)力,于事無補(bǔ)?!?
“貧僧看你,雖行事狠戾,但本性未泯,尚有可渡之機(jī)。你心中的執(zhí)念,并非殺戮,而是仇恨。此等心魔,若不化解,終將墮入無邊魔道?!?
“貧僧,可以給你一條生路?!?
此話一出,滿場皆驚。
就連楊戩和孫悟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在場的神仙們更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佛祖慈悲啊!這小子殺了那么多人,竟然還能有活路?”
“這可是天大的機(jī)緣!還不快快叩謝佛恩!”
所有人都認(rèn)為,陸凡撞上了天大的好運(yùn)。
燃燈古佛給出了臺階,給了佛門顏面,也給了楊戩和孫悟空面子,這無疑是最好的結(jié)局。
“你若愿意,便隨貧僧去往西天靈山,皈依我佛。在八寶功德池中洗去一身罪孽,于大雷音寺聽誦真經(jīng)三千年,化解心中戾氣?!?
“三千年后,你心中仇恨盡消,屆時是去是留,皆由你定?!?
聽誦真經(jīng)三千年。
這條件聽起來,簡直是寬宏大量到了極點。
相比于魂飛魄散,這根本就是天降的恩典。
所有仙官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陸凡感激涕零地叩頭謝恩。
然而,陸凡卻笑了。
“皈依?”
他看著燃燈古佛,眼中沒有感激,只有一片清明。
“佛祖說得好聽。是洗去罪孽,還是洗去我的記憶?”
“是化解戾氣,還是磨滅我的意志?”
“我若真去了靈山,聽了三千年經(jīng),出來的那個,還會是我陸凡嗎?”
“還是一個只會念誦阿彌陀佛,連自己父母是誰都忘得一干二凈的行尸走肉?”
他直視著燃燈古佛,字字鏗鏘。
“我的仇恨,是我爹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
“沒了它,我與死了何異?”
“你給的生路,我不需要。”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想讓我當(dāng)一個忘了仇,忘了本的懦夫,你還是殺了我比較干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