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濟醫(yī)院的頂層,特護病房內(nèi)一片靜謐。淡藍色的夜燈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仿佛給整個房間蒙上了一層薄紗。沈星晚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被角,似乎在尋找一絲安慰。
腕間的醫(yī)用腕帶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泛著微弱的綠光,那是她與外界聯(lián)系的唯一紐帶。而顧則坐在窗邊的藤椅上,他的手杖尖輕輕地抵住扶手,發(fā)出輕微的“嗒嗒”聲。
顧身著深灰色的大衣,隨意地搭在椅背上,月光透過紗簾,在他的側(cè)臉上投下斑駁的樹影。他的身影在這寧靜的夜晚顯得有些孤單,卻又透露出一種無法說的沉穩(wěn)。
"這是最后一次皮試。"護士將托盤放在星軌紋樣的床頭柜上,玻璃藥瓶與金屬鑷子相碰的脆響驚醒了昏沉的沈星晚。她抬眼望向天花板——那是顧特意請畫師手繪的星空圖,北斗七星的軌跡恰好與她鎖骨間的疤痕相連。
顧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他手中握著的那根檀木手杖,隨著他的動作,在地面上輕輕敲擊出三聲清脆的聲響。這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著,仿佛是一種獨特的信號,引起了沈星晚的注意。
顧走到窗邊的小桌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保溫壺,將壺蓋揭開,一股清新的茉莉茶香頓時彌漫開來。他慢慢地將茉莉茶倒入一只潔白的瓷杯中,那熱氣騰騰的茶水,在杯沿處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如同一層輕紗般籠罩著。
顧端起茶杯,輕輕地吹去表面的熱氣,然后將它緩緩地推到了沈星晚的手邊。就在這時,他的袖口微微一動,露出了一截被紗布包裹著的手腕。沈星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當她看清那截紗布時,瞳孔猛地一縮。
她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前夜的情景,那是她過敏發(fā)作時,情緒失控之下,竟然咬傷了顧的手腕。而此刻,那截紗布就像一個無聲的提醒,讓她心中涌起一陣愧疚和不安。
病房門被輕輕叩響。星玥推著輪椅滑入房間,膝頭的牛皮紙袋簌簌作響:"裴氏的律師在樓下鬧事,說要申請重新評估你的監(jiān)護權(quán)。"她蒼白的指尖捏著泛黃的會議紀要,紙頁邊緣還沾著保育室的霉味。
沈星晚的指甲掐進掌心。當她伸手去接文件時,留置針牽扯著膠布發(fā)出細微的撕裂聲。顧的手杖突然橫在她與星玥之間,鉑金杖頭折射的冷光割開昏暗:"讓他們?nèi)シ昵暗尼t(yī)療垃圾——林靜怡簽字的實驗同意書,應該還泡在福爾馬林液里。"
護士拆開皮試針劑的包裝,碘伏棉球擦過手臂的涼意讓沈星晚瑟縮。顧的掌心突然覆上她眼瞼,雪松香混著藥水味鉆入鼻腔:"數(shù)到五。"他的聲音裹著記憶里的雨聲,仿佛回到十五歲那年的急救室。那時他也是這樣蒙著她的眼睛,騙她說抗敏針不疼。
星玥的輪椅軋過木地板縫隙。當她打開平板電腦時,監(jiān)護儀的光映亮她頸間猙獰的疤痕:"他們買通了三個當年的護士作偽證,說媽媽有遺傳性精神病史。"電子文檔里,林靜怡的翡翠鐲子在證詞簽名處投下陰影,像條吐信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