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fā)著幽微的香氣,勾引著腹中空空作響的饞蟲。
江隨沉默了片刻。
就在顧挺以為江隨要伸手接過時,卻見她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慣有的懶散笑意:“謝了,不過我不吃?!?
營帳內(nèi),艾朗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不是吧?!他居然不吃?這不可能?。 ?
林聽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滿臉寫著得意:“早就跟你說了別小看江隨。以她的驕傲,既然答應了你們參加試煉,就絕不可能用這種手段作弊?!?
顧挺仍不肯放棄,把飯團遞到江隨嘴邊:“真的不吃?”
江隨推開飯團:“顧挺,這是違規(guī)獲取補給,對其他參加試煉的人不公平,我雖然餓,但絕不會用這種勝之不武的方式填飽肚子。”
顧挺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轉(zhuǎn)頭去看俞貞,后者正用匕首捅一旁的樹干,刀刃拔出樹皮時濺起的汁液酸澀刺鼻。
“行!”顧挺眉毛擰成一團,把兩個飯團并在一起,雪白的米粒壓得溢出指縫,“你們都是大英雄,有骨氣!不吃算了,我吃!我一個人全吃完,撐死我拉倒!”
說著,他狠狠地舉起飯團,張嘴就要咬。
可那散發(fā)著誘人米香的飯團剛遞到唇邊,他像是突然卡住的機械齒輪,手臂僵在了半空中,半晌都沒有咬下去。
風聲簌簌,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
沉默伴隨著蟲鳴在三人之間蔓延,顧挺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難的情緒。
月光穿過枝葉在飯團表面流淌,顧挺突然想起新兵連時班長的話——要是餓急眼了就拿群眾東西,你們這身皮就扒下來當擦腳布。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算了,我去還給人家?!?
望著顧挺略顯蕭瑟的背影,江隨和俞貞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一絲笑意。
看到這,林聽翹起二郎腿:“現(xiàn)在可以履行賭約了?!?
艾朗郁悶的撓了撓頭,緩緩從椅子上站起,鞠了三個躬,咬著牙關(guān)喊:“奶奶……”
“誒!好孫子!坐,快坐?。e站著哈哈哈哈哈哈?!绷致牥l(fā)出一陣毀天滅地的笑聲。
艾朗:“……你一定要笑這么大聲嗎?”
林聽眼睛一瞪:“這是你對奶奶說話的態(tài)度嗎?!”
艾朗委屈的瞥向一旁的陸夜安,希望他能出來管管。
陸夜安回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直接站起身:“我困了,先去睡了,你們兩個也早點睡吧。”
艾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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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樹葉,在江隨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背靠粗糙巖石席地而坐,睡的東倒西歪,卻還緊緊抱著懷里的buqiang。
一陣急促而密集的槍聲如同驚雷般炸響,瞬間撕裂了山林的寧靜。
江隨猛地睜開雙眼,一個翻身躍起,同時低喝道:“醒醒!有情況!”
睡在不遠處草堆里的俞貞和顧挺幾乎是同時被驚醒,兩人迅速端起懷中buqiang,眼神警惕地望向槍聲傳來的方向。
“什么動靜?”顧挺壓低聲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江隨舉起望遠鏡一看,遠處山坳有兩撥人激烈交火,流彈削斷的松針像綠色雨點簌簌落下,一方是和他們一樣穿著迷彩服的試煉者,另一方則是裝備明顯更為精良的追兵。
“看來追兵已經(jīng)摸到我們這片區(qū)域了。”江隨放下望遠鏡,眉頭微蹙,“這里不安全,得盡快轉(zhuǎn)移?!?
俞貞點了點頭:“我觀察了一下,西北方向山勢相對平緩,而且植被茂密,方便我們隱蔽,從那邊走應該能避開剛才的交火區(qū)。”
“那就往西北?!鳖櫷Ξ敿磁陌澹瞬辉俚R,迅速收拾好本就不多的行囊,起身繼續(xù)踏上了征途。
昨日一場雨后,今天的太陽格外毒辣,恨不得把人烤成干尸。
三人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跋涉了數(shù)個小時,接連翻過了兩座山頭。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們的迷彩服,黏膩地貼在身上,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饑餓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們的意志。
顧挺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幸好及時扶住了一旁的樹干,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臉色已是一片駭人的蒼白。
“顧挺!”江隨和俞貞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將他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