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霓虹燈在玻璃窗外流淌成液態(tài)星河。

江隨赤腳蜷在飄窗臺，指尖無意識叩擊著木盒邊緣。

手機突然震動，林聽頂著粉色耳機從屏幕里蹦出來：“情況怎么樣，見到施意了嗎？”

“見到了，但被狠狠推開了，甚至父母的遺物她都不要。”

“怎么會這樣？”

江隨嘆了口氣：“現(xiàn)在只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她有什么難之隱，以至于她不能離開沈闊?！?

林聽咬著棒棒糖含糊不清：“第二種呢？”

江隨忽然沉默，窗外霓虹燈在她瞳孔里碎成光斑，“她怨恨父母，怨恨他們把她獨自拋下……”

施意的父母都是警察，但都在施意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她去執(zhí)行任務(wù)。

最關(guān)鍵的是，他們兩人的死都跟暗淵有直接關(guān)系。

“她如果真的恨，應(yīng)該恨我才是……”江隨扯起嘴角，眼底卻沉著苦澀。

“怎么能是你的錯？人又不是你殺的！”林聽猛的捶了一下桌子，“你等著，我這就黑進沈闊手機，肯定是沈闊手上有施意的把柄！”

江隨的嘆息混著她敲擊鍵盤的聲音被晚風(fēng)卷走，飄向遠方。

……

與此同時，武館二樓。

施意正在房間里寫作業(yè)，身后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沈闊嘴邊叼著煙，屈指敲了敲她桌面：“別寫了，王少來了，在樓下等你呢?！?

施意臉色驟白，偏頭看向窗外。

一樓婆娑的樹影里，黑色奔馳靜靜停著。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沈闊彈了彈煙灰。

施意緊緊盯著那輛黑色奔馳，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合上作業(yè)本起身下樓。

藍灰校服消失在樓梯拐角，像一只墜落的灰蝶。

……

“出事了！”

江隨正蜷在飄窗上發(fā)呆，林聽急促的聲音忽然從手機里蹦出來。

“怎么了？”

林聽頓了頓，欲又止：“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江隨眸光微滯：“到底怎么了？”

“我在沈闊的手機里找到一份聊天記錄，他有一個叫王泉的學(xué)員，是個富二代?！?

手機叮咚響了幾聲，是林聽發(fā)來幾張截圖。

“半年前，沈闊為了錢，把施意下藥迷暈，送到了王泉床上，整整半年，施意都被迫給王泉當(dāng)情人……”

情人二字，已經(jīng)是林聽能想到最委婉的說辭。

林聽的聲音越說越弱，卻在江隨耳邊震蕩出劇烈嗡鳴。

[老地方][記得喂她避孕藥][別留痕跡]的字樣在視網(wǎng)膜上灼燒，江隨喉間泛出鐵銹味，回過神時，屏幕已經(jīng)被她捏碎。

“施意現(xiàn)在在哪！”她抓起外套跑出房間。

“我定位到了她的手機，她目前在移動中，應(yīng)該在車里……”

話沒說完，林聽忽然倒吸一口涼氣：“糟了！施意的個人微博剛更新了一條動態(tài)！”

死之前，總得先送他下地獄

看到這條內(nèi)容，江隨瞳孔驟縮。

飛奔著跨上機車，她指尖顫抖著發(fā)動車子。

發(fā)動機轟鳴撕開夜色，江隨把油門擰到底，后槽牙幾乎要碾碎。

儀表盤指針瘋轉(zhuǎn)，狂風(fēng)將鎖骨上的紅痣刮得生疼。

后視鏡里掠過的霓虹如同血色流星，而前方道路正在吞噬最后一線月光。

……

海面在暗夜里翻涌，潮聲裹著咸濕海風(fēng)撲面而來。

摩托急剎時，輪胎擦出一串火星，猛然濺入砂礫，車燈如驚濤劈開夜幕。

看清眼前情況，江隨愣了一秒。

黑色奔馳車旁，臉色青灰的男人倒在地上，胸前暈開大片血跡。

而在不遠處的海涯邊，施意靜靜站著，凌亂的校服領(lǐng)口被人撕扯開，在夜風(fēng)中獵獵作響。

她出神的眺望著茫茫夜色，手中的美工刀還在往下滴血。

“施意！”

聽到自己名字，少女緩慢地轉(zhuǎn)過臉，被撕碎的衣角像斷翅的蝴蝶。

“那里很危險！”江隨朝她伸出手，嗓音哽咽：“你先過來好不好？”

海風(fēng)掀起施意的劉海，露出她眼底晃動的淚光。

她扯了扯嘴角，聲音像被揉碎的紙：“對不起，我真的累了……”

看她蒼白的臉色，江隨感覺自己像咽了口碎玻璃，五臟六腑都被劃的鮮血淋漓。

可她不敢泄露自己的情緒，怕讓施意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她過去的遭遇，進一步刺激到施意。

江隨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