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進(jìn)了胡老獵那間雜亂卻透著獵戶粗獷的土坯房。

胡老獵翻出一截結(jié)實的鐵鏈，走到屋檐下，三兩下將熊崽牢牢拴在了廊柱上，這才拍拍手，轉(zhuǎn)身從掉了漆的舊木柜里摸出個粗陶壺，給胡三倒了杯顏色深褐的粗茶。

“喏，嘗嘗，這茶餅還是前年趕集買的，我自己平時都舍不得撬?！焙汐C嘴上這么說，臉上倒沒什么心疼的表情。

胡三接過茶杯，看都沒看那茶湯一眼，直接放到了旁邊瘸腿的木桌上，笑嘻嘻道：“三爺爺，您那壇子‘穿腸刀’給篩一碗唄，也解解乏?！?

“你小子，鼻子倒靈！”胡老獵笑罵一句，倒也沒推脫，轉(zhuǎn)身從墻角一個半埋在地里的陶甕里，小心翼翼舀出一碗清澈如水卻散發(fā)著濃烈酒氣的液體，遞了過來，“省著點喝，這酒可烈，當(dāng)年我一個人鉆老林子，全憑它壯膽驅(qū)寒。”

胡三接過來，先聞了聞，一股辛辣直沖腦門，他眼睛一亮，仰頭就是一大口。

酒液入喉，如同燒紅的刀子劃過，隨即一股灼熱從胃里炸開，迅速蔓延四肢百骸，趕路的疲憊和山風(fēng)帶來的濕寒似乎瞬間被驅(qū)散了不少。

“好酒！”

胡三哈出一口酒氣，隨即得寸進(jìn)尺地笑道，“三爺爺，這酒給我裝一壺唄，明兒個我再進(jìn)山，也壯壯膽?！?

“呸！想得美！”胡老獵立刻瞪眼，“我一共也不剩多少了，還給你裝一壺？你當(dāng)是山泉水呢！”

胡三嘿嘿笑著，看胡老獵轉(zhuǎn)身從一個舊木箱底層，摸索出多半吊麻繩穿好的銅錢，“拿著吧，點點。我好不容易掙了點散錢，就想著湊足一千文，串成一貫錢看著也舒坦這下可好，又讓你小子給掏走大半。這可是我最后一點壓箱底的了?！?

胡三很坦然地收起錢，“三爺爺，您就別跟我哭窮了?！?

“我說真的！”胡老獵搖搖頭，神情有些唏噓，“你三爺爺我怎么掙錢，你也看到了，就靠著這點老臉和從前攢下的人脈，倒騰點山貨，掙個辛苦錢。本想著賣了手里這點存貨，好好歇上幾日，把田里那點莊稼拾掇拾掇看樣子是歇不成了?！?

他嘆了口氣，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瞟向胡三，“還得想辦法，多掙點銀子備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