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里“咕嘟”一聲,像是誰在鍋里煮了個屁。
陳長生正瞇眼哼曲,腳邊泥丸滾了半圈,忽然眉頭一皺,把嘴里的果核“啪”地吐進海浪。
腥風撲面。
不是海鮮味,是血味。
浪頭炸開,一道黑影破水而出,鱗片翻卷,手臂青紫,左角裂了一道口子還淌著黑血,手里攥著三截斷槍,像拿根燒烤簽子。
“石頭精!你毀我兵刃,辱我尊嚴,今日不死不休!”
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喉嚨。
陳長生沒動,反而慢悠悠從懷里掏出剛得的《九轉(zhuǎn)靈草譜》,翻了兩頁,嘖了一聲:“哎喲,這一頁寫著‘夜叉族氣血虛浮,易怒傷肝’,建議少熬夜,多泡腳,你聽聽,老天都在勸你養(yǎng)生。”
夜叉眼睛瞪得快爆漿:“你還笑?!上次你說我內(nèi)褲的事也就算了,現(xiàn)在連龍王都聽說了,讓我去巡海帶拖把擦甲板!全海底的蝦兵蟹將見我都喊‘保潔哥’!”
“哦?!标愰L生點頭,“那挺合理,畢竟你出場方式跟物業(yè)查漏水似的——嘩啦一下冒出來,還自帶bg:‘交物業(yè)費啦’。”
夜叉渾身一震,虎口崩血,斷槍往前一送,直刺咽喉。
風聲未至,陳長生屈指一彈。
“?!保?
一道氣勁精準點中槍尖殘口,碎鐵飛濺,火星子蹦到夜叉自己臉上。
他愣住。
陳長生這才拍拍褲子站起身,動作懶散得像早起伸懶腰:“你這槍斷成三截,不如拿502粘上?我看你挺適合當個修理工——哦不對,你們夜叉本來就是海底物業(yè)維修隊,工牌都省了。”
夜叉呼吸一滯,胸口猛地起伏,突然“哇”地噴出一口血,染紅半片淺灘。
“你你根本不懂!我苦修三千年,就為爭一口氣!結(jié)果被你一句‘內(nèi)褲顏色配不上龍王氣質(zhì)’傳遍四海!連龜丞相見我都憋笑!”
“那你該感謝我。”陳長生聳肩,“要不是我,誰能記住一個跑龍?zhí)椎囊共??現(xiàn)在你可是網(wǎng)紅,熱搜詞條都給你安排上了——夜叉哥太慘了,底下八萬條評論說想給你眾籌心理輔導。”
夜叉雙膝發(fā)軟,踉蹌后退一步,踩進水坑。
“閉嘴!我不需要同情!我要你死!”
“死?”陳長生歪頭,“你拿半截烤串扎我?要不我教你個新活路——改行擺攤,主打一個‘被嘲諷過的夜叉現(xiàn)場賣慘’,門票十靈石,附贈簽名版斷槍模型,保準比巡海賺錢。”
空中“?!钡囊宦暣囗憽?
金光炸裂。
一道虛影浮現(xiàn)——九卷竹簡層層疊疊,波光粼粼,上書《海族密卷》四個大字。
系統(tǒng)到賬。
陳長生眼皮都沒抬,順手抓了一把濕泥,指尖灌入法力,捏成一本迷你古籍模樣,封面還刻了個夜叉哭臉。
他隨手一拋。
泥書砸中夜叉腦門,“啪”地炸開,泥點濺滿臉。
“拿著。”陳長生語氣慈祥,“這是《夜叉王速成指南》,照著練,說不定能當上海底保安大隊長。教你如何用眼神震懾偷吃貢品的螃蟹;講怎么在暴雨天不打傘還能保持發(fā)型——哦,你沒發(fā)型,跳過?!?
夜叉呆立原地,手里捧著那坨還在滴水的泥塊,眼神渙散。
“我我真就這么廢物?”
“別這么想?!标愰L生蹲回礁石,繼續(xù)啃果,“你至少還有優(yōu)點——比如,臉皮夠厚,經(jīng)得起我罵。再說了,你這顏值放海底也算中等偏上,至少比那個天天頂著蒜頭鼻巡邏的蝦將強。”
他頓了頓,補充:“雖然只強那么一點點?!?
夜叉嘴唇顫抖,忽然跪倒在地,額頭磕進泥水:“我不服我不服啊我明明練了《九龍破海訣》,熬了三百年寒暑,連老婆本都拿來買功法秘籍了結(jié)果你一句話,我就成了全海笑柄”
“所以啊?!标愰L生嘆氣,“投資有風險,修仙需謹慎。你看我,從來不買二手功法,全靠嘴炮白嫖。建議你也轉(zhuǎn)型,下海直播,標題我都幫你擬好了——‘被嘲諷三千次后,我終于學會了微笑面對人生’?!?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葫蘆里倒出點酒,就著海水涮了涮杯子。
“來,喝一口?五糧液味兒的,專治心碎?!?
夜叉抬頭,眼中含淚:“你你就不能認真一次嗎?”
“認真?”陳長生咧嘴一笑,“我剛才說你適合當保安隊長,那是真心話。不信你回去問問龍王,他最近正愁沒人管公廁衛(wèi)生呢?!?
夜叉猛然仰頭,發(fā)出一聲凄厲嚎叫,轉(zhuǎn)身撲通跳進海浪,濺起大片水花。
陳長生望著那道狼狽背影,搖頭:“現(xiàn)在的年輕人,抗壓能力太差。挨兩句實話就破防,以后怎么混洪荒?”
他把空葫蘆往肩上一扛,盤腿坐回礁石。
遠處海平線泛起微光。
潮水輕輕拍岸。
他嘴里又哼起小調(diào):“泥丸變神丹,傻妖排成團,今天罵一個,明天繼續(xù)翻”
忽然,海面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