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仲夏五月。南風漸起,吹過江漢平原的千里沃野,將麥浪染成金濤,也卷著曹軍的旌旗,一路向南,直抵荊州腹地。自新野揮師以來,曹操的大軍如摧枯拉朽般席卷荊襄,所過郡縣望風歸降——劉琮舉州獻土的消息早已傳遍江漢,那些原本堅守的城池,見主公已降,又懾于曹軍雷霆之威,紛紛打開城門,迎王師入城。
沿途之上,曹操并未一味急進。他深知荊州乃兵家必爭之地,既要速取,更要穩(wěn)守。每收復(fù)一處郡縣,便精選將士留駐,安撫百姓,整飭吏治。南陽、襄陽、樊城……一座座重鎮(zhèn)相繼落入掌控,曹操從十五萬大軍中先后撥出五萬精銳,分守各戰(zhàn)略要地,一則穩(wěn)固后方防線,二則保障糧草運輸通道暢通無阻。如此步步為營,既避免了孤軍深入的隱患,也讓荊州百姓逐漸放下戒備,接納這支來自中原的大軍。
經(jīng)過整整一月的長途奔襲與安撫整合,建安十三年六月初,曹操率領(lǐng)余下的十萬大軍,終于抵達了荊州真正的腹地——江陵。
江陵城雄踞長江北岸,南臨大江,北接襄漢,既是江漢平原的富庶之地,更是長江中游的水運樞紐。
城郭巍峨,護城河寬深,城內(nèi)糧草充足,軍械完備,更重要的是,這里是荊州水軍的核心基地之一,無數(shù)戰(zhàn)船停泊于城外江口,桅桿如林,旌旗獵獵,盡顯荊襄水師的赫赫威名。此刻,曹軍的十萬大軍正井然有序地駐扎在江陵城外的平原之上,營寨連綿數(shù)十里,炊煙裊裊,鼓聲隱隱,軍容整肅,氣勢如虹。
城外的長亭旁,早已肅立著一隊迎接的人群。為首的是一位身著銀甲、面容清麗卻難掩英氣的女子,正是曹操的女兒曹子曦。她身側(cè),站著江陵城的諸位守將,有原荊州的校尉、都尉,也有曹軍先期入城接管防務(wù)的將領(lǐng),眾人皆身著戎裝,神色恭敬。
見遠處塵煙滾滾,中軍大旗“曹”字迎風招展,曹操的鑾駕與親衛(wèi)簇擁著主帥緩緩而來,曹子曦率先邁步向前,身后的江陵守將們緊隨其后,齊齊躬身等候。待曹操的戰(zhàn)馬行至近前,曹子曦雙膝跪地,聲音清脆而恭敬:“女兒曹子曦,率江陵全體守將,恭迎父親駕臨!”
話音落下,她身后的數(shù)十位守將也齊齊跪拜于地,齊聲高呼:“恭迎丞相!丞相萬年!”聲音整齊劃一,響徹云霄。
曹操翻身下馬,身上的玄色錦袍隨著動作微微晃動,腰間的佩劍鞘上鑲嵌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目光掃過跪拜的眾人,最終落在曹子曦身上,眼中滿是欣慰與贊許。這一路南下,女兒曹子曦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曹操走上前,伸手扶起曹子曦,語氣溫和卻難掩驕傲:“阿曦,干得好。此番江陵能順利歸降,你功不可沒”
曹子曦起身,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全憑父親威名與將士用命,女兒不過是做了分內(nèi)之事”
就在這時,兩道身影快步走到曹子曦身邊。一人身著鎧甲,英武不凡,正是曹操的長子曹昂;另一人身著玄色鎧甲,容貌溫婉,氣質(zhì)嫻靜,卻是曹昂的妻子丁靜宜。
曹昂看著妹妹,眼中滿是自豪:“阿曦,哥以你為傲”
丁靜宜也笑著上前,伸出手輕輕為曹子曦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鬢發(fā)與鎧甲的系帶,語氣親昵而驕傲:“那可不,我們阿曦可是名副其實的女中豪杰。當年在許都,就屬你最是聰慧果敢,如今看來,果然沒讓人失望”
曹子曦對著丁靜宜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語氣帶著幾分打趣:“嫂子過獎了,嫂子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眾人正說著,另一邊,郭嘉的女兒郭子姌也快步走到父親身邊。郭嘉素來體弱,此番隨軍南下,一路舟車勞頓,臉色難免有些蒼白。郭子姌扶著郭嘉的手臂,語氣滿是關(guān)切:“父親,一路奔波,身體無礙吧?”
郭嘉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投向郭子姌,眼中同樣帶著欣慰之色,聲音雖略顯輕柔,卻字字清晰:“子姌,干得不錯”
郭子姌聽到父親的夸贊,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意。
人群中,夏侯語早已按捺不住性子。她全然不顧父親夏侯惇頻頻遞來的制止眼色,掙脫了身邊侍衛(wèi)的阻攔,快步跑到曹子曦面前,臉上滿是興奮與急切,語速飛快地問道:“阿曦阿曦!快跟我說說,荊州的水軍到底怎么樣?戰(zhàn)船有多少?士兵戰(zhàn)力如何?我聽說荊州水師常年在長江操練,是不是比我們北方的戰(zhàn)船厲害多了?”
曹子曦看著夏侯語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眼底卻帶著幾分無奈:“你啊,還是這么急性子。放心,待會我就帶你去水軍營看看,親眼瞧瞧不就知道了?”
夏侯語一聽,立刻喜笑顏開,連連點頭:“好!那我們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曹子曦轉(zhuǎn)頭看向曹操,恭敬地說道:“父親,一路辛苦,城外風大,我們還是先入城吧。水軍營就在江邊,進城后順路便可抵達,正好讓父親檢閱一下荊州水軍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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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點了點頭,目光望向不遠處的江陵城,又瞥了一眼江邊那片桅桿林立的水軍營,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好,進城。我倒要看看,這荊州水軍,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說罷,曹操率先邁步,曹昂、丁靜宜、郭嘉、夏侯惇等一眾武將緊隨其后,曹子曦與夏侯語并肩而行,張允及江陵守將們則恭恭敬敬地在側(cè)后方引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江陵城走去。
入城之后,街道兩旁早已清理干凈,百姓們被安排在街邊兩側(cè),雖然臉上仍有幾分拘謹,但看著曹操一行人的目光中,已無太多敵意,反而帶著幾分好奇與敬畏。曹操一路走,一路揮手致意,偶爾還會停下腳步,詢問身邊的地方官關(guān)于民生疾苦、糧草收成的事情,辭溫和,態(tài)度親民,讓百姓們心中的不安又少了幾分。
穿過兩條主街,便來到了江陵城的東側(cè),臨江而建的水軍營赫然在目。
這座水軍營規(guī)模宏大,營墻依江而筑,設(shè)有了望塔、射箭臺、糧草庫、修船塢等諸多設(shè)施,布局嚴謹,防衛(wèi)嚴密。營內(nèi)的校場上,部分水軍士兵正在進行體能訓(xùn)練,吶喊聲、器械碰撞聲不絕于耳;而江邊的碼頭之上,數(shù)十艘大小戰(zhàn)船整齊排列,有高大巍峨的樓船,有狹長迅捷的蒙沖,也有用于運輸?shù)募Z船,船體堅固,裝備精良,一看便知是常年征戰(zhàn)的精銳水師。
曹操一行人登上了水軍營中央的高臺看臺,這里視野開闊,整個水軍營與江面的景象盡收眼底??磁_之下,便是寬闊的江面,江水滔滔,向東奔流而去,江風拂面,帶著幾分濕潤的水汽。
曹子曦站在曹操身側(cè),目光示意了一下臺下不遠處的未名。未名見狀,立刻會意,從腰間取出一面紅色的令旗,按照事先約定好的信號,快速揮舞起來。
紅色令旗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清晰的弧線,時而高舉,時而低垂,時而左右擺動,時而旋轉(zhuǎn)飛舞。
江面上,原本靜止的戰(zhàn)船瞬間有了動靜。首先是十艘蒙沖戰(zhàn)船,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從江口迅速駛出,船頭劈開浪花,速度快得驚人。每艘蒙沖之上,數(shù)十名劃槳手動作整齊劃一,手臂揮動間,水珠飛濺,船身如箭般穿梭于江面之上,時而直線疾馳,時而靈活轉(zhuǎn)向,時而并排而行,時而交錯避讓,展現(xiàn)出極強的機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