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百感交集。她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個最關(guān)鍵的問題，語氣也緩和了些許：“你這般執(zhí)拗，我且問你，給我一個讓我能同意你們在一起的理由?！?

曹子曦聽到這句話，心中不由得一喜，暗道：終于步入正題了。她知道，張氏肯問出這句話，就說明自己的堅持并非毫無作用，至少她愿意給自己一個辯解的機會。

曹子曦緩緩?fù)χ绷私┯驳纳眢w，盡管膝蓋傳來陣陣刺痛，額頭的傷口也在灼燒般地疼，可她的眼神卻愈發(fā)堅定，語氣沉穩(wěn)地反問道：“甄伯母，若拋開性別不談，您覺得世間女子嫁人，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張氏聞，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她沉吟片刻，語氣平靜地說道：“女子嫁人，無非三樣?xùn)|西。一為庇護，尋得一良人，能為她遮風(fēng)擋雨，護她一世安穩(wěn)；二為子嗣，延續(xù)香火，老有所依；三為家族，聯(lián)姻互助，讓家族得以綿延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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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答案在曹子曦的意料之中，她點了點頭，眼神愈發(fā)堅定地說道：“伯母說得極是。這三樣之中，除了子嗣一項我無法滿足宓兒之外，其余兩項，子曦定能竭盡全力，為宓兒一一實現(xiàn)，甚至做得更好”

張氏一聽，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忍不住笑了出來，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譏諷：“都可滿足？曹小姐，你這話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些”

曹子曦并未在意她的譏諷，只是緩緩抬起雙手，將一直緊緊抱在懷里的錦盒小心翼翼地獻(xiàn)了出來，遞到張氏面前，語氣誠懇地說道：“伯母請看，這些是我名下所有的產(chǎn)業(yè)，如今已全部轉(zhuǎn)為宓兒的名下。有這些產(chǎn)業(yè)在，足以保宓兒余生衣食無憂，無需為生計發(fā)愁，這便是我能給她的庇護”

張氏將信將疑地伸出手，接過了那個紫檀木質(zhì)地的錦盒。錦盒入手沉重，表面的紫檀木紋理細(xì)膩清晰。她輕輕打開錦盒，當(dāng)看到里面的東西時，瞳孔驟然放大，臉上的譏諷之色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震驚。

錦盒之中，整齊地疊放著厚厚一沓文書，全都是地契、房契和商鋪的轉(zhuǎn)讓契約。每一份文書上都蓋著鮮紅的印章，字跡工整清晰，轉(zhuǎn)讓人一欄寫著曹子曦的名字，而受讓人一欄，赫然是甄宓二字。張氏隨手拿起一份地契翻看，只見上面記載的良田面積竟有上百畝。

她怎么也沒想到，曹子曦小小年紀(jì)，手中竟然擁有如此豐厚的產(chǎn)業(yè)。更讓她震驚的是，曹子曦竟然愿意將這些全部都轉(zhuǎn)到甄宓的名下，這份手筆，這份誠意，絕非一般人能夠做到。張氏拿著錦盒的手微微顫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曹子曦看著張氏震驚的模樣，并未停下話語，繼續(xù)說道：“甄氏一族向來文風(fēng)鼎盛，多出文人墨客，卻很少涉足軍事領(lǐng)域。可如今正值亂世，時局動蕩不安，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像甄氏這樣的世家大族，往往更容易成為被覬覦的目標(biāo)。一步踏錯，便是滿盤皆輸，家族傾覆也只在旦夕之間。這其中的艱難與兇險，想必伯母比我更有體會”

張氏聞，緩緩合上錦盒，臉上的震驚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凝重。她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你說得沒錯，這些年，甄氏確實如履薄冰”

曹子曦語氣堅定地說道，“我觀察甄肅多日，發(fā)現(xiàn)他雖年紀(jì)尚幼，卻聰慧過人，且有勇有謀，是個可塑之才。日后，我會重點培養(yǎng)甄肅，讓他成長起來，成為連我父親都無法忽視的力量”

她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張氏，繼續(xù)說道：“等到甄肅真正立足之后，即便我與宓兒的關(guān)系將來被世人知曉，引發(fā)非議，有甄肅在，也足以保宓兒性命無虞，更能護甄氏一族不受牽連，這便是我能為宓兒、為甄氏家族所做的”

張氏聽到這里，心中的感受已經(jīng)無法用震驚來形容了。她看著眼前這個額頭滲血、卻眼神堅定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為了一個人，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不僅傾盡自己的所有家產(chǎn)，還為對方的家族謀劃得如此長遠(yuǎn)，這份深情與誠意，實在太過動人。

她忽然想起昨晚女兒在她面前哭泣時說的話，曹子曦是用生命在守護她，當(dāng)時她只當(dāng)是女兒被愛情沖昏了頭腦，胡亂語。

可此刻，親眼看到曹子曦的所作所為，親耳聽到她的謀劃，張氏才深深意識到，女兒說的都是真的。這個少女，是真的把甄宓放在了心尖上，愿意為她付出一切。

張氏沉默了許久，心中的天平不斷搖擺。她既無法接受女兒做出如此有違禮教的事情，可又被曹子曦的赤誠與決心深深打動。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只能干巴巴地說道：“你起來吧”

曹子曦聞，心中一喜，連忙撐著地面，緩緩站起身來。長時間的跪拜讓她的雙腿早已麻木不堪，剛一站起來，便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體不受控制地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張氏下意識地往前邁了一步，眼中閃過一絲關(guān)切，連忙說道：“小心些！”

曹子曦穩(wěn)住身形，輕輕揉了揉發(fā)麻的膝蓋，對著張氏躬身行了一禮，語氣誠懇地說道：“多謝伯母關(guān)心”

張氏看著她額頭上的血跡，以及她蒼白卻依舊堅定的臉龐，終究還是緩和了語氣，說道：“我承認(rèn)，我能看出你對宓兒的真心，也相信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承諾并非空談?？赡阌袥]有想過，你們選擇的這條路，有多難走？且不說世俗的眼光，家族的壓力，就說你的母親，丁夫人。你覺得她若是得知了你我之間的事情，會怎么樣？她只有你一個親生女兒，你忍心讓她傷心難過嗎？”

“母親……”聽到這兩個字，曹子曦的心猛地咯噔一下，臉上的堅定之色瞬間黯淡了幾分。這確實是她一直以來最擔(dān)心的事情。她可以不顧世俗的非議，可以頂住甄氏家族的壓力，卻唯獨無法面對母親的目光。

她沉默了片刻，語氣中帶著一絲苦澀與無奈：“伯母，這個問題，我確實無法給你一個完美的答案。每個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幸福安康，能夠走一條平坦順?biāo)斓穆?，一生無憂?？晌遗c宓兒的感情，注定讓我無法讓母親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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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她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張氏，語氣帶著一絲反問，也帶著一絲釋然：“就像現(xiàn)在，伯母得知了我與宓兒的事情，如今作何選擇？”

張氏被她問得一愣，陷入了沉思。是啊，從得知消息時的暴怒，到剛才看到曹子曦的所作所為后的動容，這短短一天的時間里，她的心境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她一直以來堅守的禮教綱常，在這份真摯而熾熱的感情面前，似乎也開始動搖。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希望女兒能夠幸福的母親。

張氏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也帶著幾分妥協(xié)：“我確實無法阻止你們，可讓我立刻接受這件事，也實在為難。如今，我也只能聽之任之，走一步看一步了”

曹子曦聽到這話，臉上瞬間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驚喜。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再次跪了下去，對著張氏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語氣激動得有些哽咽：“多謝伯母成全！子曦定不會辜負(fù)您的信任，更不會辜負(fù)宓兒！”

張氏卻搖了搖頭，說道：“你不必謝我，我并沒有真正成全你們，只是無可奈何罷了”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無比嚴(yán)肅，語氣也帶著十足的威嚴(yán)與警告：“曹子曦，我今日可以不反對你們，但你必須記住你今天說過的每一句話，許下的每一個承諾。我會一直關(guān)注著你，關(guān)注著宓兒的生活。一旦讓我察覺到你有半分食，沒有做到你今天所說的一切，哪怕我拼了這條老命，也絕不會放過你！”

面對張氏如此嚴(yán)厲的警告，曹子曦并未有絲毫的害怕。她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迎上張氏的視線，語氣無比認(rèn)真，一字一句地說道：“伯母放心，我曹子曦對天發(fā)誓，此生定不會辜負(fù)宓兒，定會護她一世安穩(wěn)，守她一生幸福！若有違背，甘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十足的決心，在寂靜的屋內(nèi)久久回蕩，也深深烙印在了張氏的心中。張氏看著她眼中的堅定，終究還是緩緩點了點頭，心中明白，這件事，算是暫時有了一個結(jié)果，而未來的路，還需要她們自己一步步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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