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無極縣,晨霧還未散盡,青石板路上已沾了些露水。曹昂立在城門下,一身玄色勁裝襯得身形愈發(fā)挺拔,腰間佩劍的穗子被晨風(fēng)拂得微微晃動(dòng),他已在此盤桓多日,鄴城如今還不算穩(wěn)定,不能耽擱了。
“哥”,清脆的女聲自身后響起,曹子曦快步走來,素色襦裙外罩著件月白短褂,鬢邊別著一支簡單的玉簪。她揮手屏退了侍立在旁的隨從,將兩封封緘好的信箋遞了過去,“這封是給母親的,替我轉(zhuǎn)交她老人家,就說我在無極一切安好,讓她不必掛心”
曹昂接過信,指尖觸到細(xì)膩的宣紙,目光落在第二封信上,“這封呢?”
“給曹丁的”,曹子曦垂眸道。
曹昂將兩封信小心收好,眉頭卻微微蹙起,抬眼看向曹子曦:“沒有給父親的信?”他這話并非隨口一問,父親曹操對阿曦的疼愛,遠(yuǎn)超府中其他子女,若是見她只給母親寫信,卻將自己晾在一邊,少不了又要對著空信紙發(fā)一通脾氣,嘴上念叨著“女大不中留”,心里卻多半是委屈。
曹子曦看著兄長一臉愁容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從懷中又抽出一封沉甸甸的信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你看這是什么?”
曹昂見狀,無奈地?fù)u了搖頭,伸手接過那封信:“你啊,就喜歡看我著急”,他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心中頓時(shí)一松——這封給父親的信,竟比給母親的那封還要厚上幾分,瞬間松了口氣。
“阿曦,辛苦你了”,曹昂的語氣鄭重起來,“往后在無極,里里外外都是你操勞,往后哥一定補(bǔ)償你!”
曹子曦卻擺了擺手,笑意淺淺:“哥,你我本是一體,說這些就見外了,你此去路途遙遠(yuǎn),萬事小心,替我給父親和母親帶個(gè)好!”
曹昂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多。他翻身上馬,勒住韁繩回頭望了一眼,見曹子曦仍站在城門下望著自己,便揚(yáng)聲道:“保重!”,說罷,雙腿一夾馬腹,駿馬長嘶一聲,踏著晨露向城外疾馳而去,很快便成了遠(yuǎn)處官道上的一個(gè)小黑點(diǎn)。
曹子曦立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見兄長的身影,才轉(zhuǎn)身回了云景樓。此時(shí)樓內(nèi)的早膳已經(jīng)備好,夏侯語、丁婧妍、郭子姌等人正圍坐在桌旁等著她。見她進(jìn)來,丁婧妍連忙招手:“阿曦,快過來坐,粥都要涼了”
曹子曦笑著走過去坐下,拿起碗筷與眾人一同用膳。席間,幾人閑聊著無極的風(fēng)土人情,氣氛頗為融洽。
不多時(shí),莫問推門走了進(jìn)來。他一身青衣,神色恭敬地向曹子曦行禮:“主子,山莊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了,隨時(shí)可以入住”
“山莊?”夏侯語聞一愣,手中的湯匙頓在半空,疑惑地看向曹子曦,“阿曦,你怎么突然提起山莊?我們在無極又沒有根基,怎么這么快就找到了地方?而且據(jù)我所知,無極境內(nèi)的山莊大多都有主,沒聽說有閑置的無主山莊啊”
其他幾人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顯然都和夏侯語有著同樣的疑問。
曹子曦放下碗筷,故作神秘地摸了摸下巴,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山人自有妙計(jì)”,她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惹得丁婧妍伸手推了她一把。
“好啊你,還跟我們賣關(guān)子!”,丁婧妍嗔道,“快說說,到底是哪個(gè)山莊?我們可要去瞧瞧!”
“就是,我們也去看看!”,郭子姌也跟著附和,眼中滿是期待。
曹子曦見眾人興致勃勃,便笑著點(diǎn)頭:“好,都去。莫問,你先帶著她們過去引路,我隨后就到”,說罷,她便起身作勢要往外走。
“等等,阿曦”,丁婧妍連忙叫住她,“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曹子曦腳步一頓,回頭笑道:“嗯,是有件小事要處理,很快就好,你們先去,我處理完就過去找你們”
丁婧妍還想再追問幾句,郭子姌卻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丁婧妍回頭看了一眼,見郭子姌輕輕搖了搖頭,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知道,阿曦若是想說,自然會(huì)告訴她們,既然她不愿多提,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
曹子曦感激地看了郭子姌一眼,轉(zhuǎn)身快步下樓,樓外,早已備好兩匹駿馬,一匹是她慣用的“踏雪”,另一匹則是毛色純黑的“追風(fēng)”,她翻身上馬,牽著“追風(fēng)”的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著甄府的方向緩緩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