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曦幾步走到丁婧妍面前,帶著幾分急切與無奈,開口說道:“阿妍,我都答應(yīng)你三件事了,你快說說有什么好辦法?”此時的她,全然沒了平日里指揮若定的瀟灑,眼神中滿是焦灼與無助,顯然是被這難題逼到了絕境,只能向丁婧妍求救。
丁婧妍聞聲抬眸,將書卷輕輕置于案幾之上,目光掃過曹子曦慌亂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假賬的事,我肯定會如實匯報,我相信也騙不過姨母的!所以現(xiàn)在重點不在假賬本身,而是錢去哪了?”語畢,她美目流轉(zhuǎn),看著曹子曦依舊一臉茫然,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微微搖頭道:“阿曦,你向來聰明伶俐,怎么這次這般愚鈍!所謂一物降一物,你覺得誰能和姨母對抗呢?”
曹子曦聽聞此,垂首沉思,雙手背在身后,手指無意識地交纏、松開。她腦海中飛速思索著,試圖找出那個能制衡姨母的關(guān)鍵人物,可片刻之后,她緩緩抬起頭,依舊搖了搖頭,眼中的困惑不減反增。丁婧妍見狀,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直道:“當(dāng)然是丞相!也就是姨夫。”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要是爹能拿得住娘,我隨軍出征還能這么費(fèi)勁,被迫簽下這些不平等條約!”曹子曦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語氣中滿是篤定。在她的記憶深處,丁夫人在曹操心中的地位舉足輕重。自她幼年起,就從未見過曹操在丁夫人面前動過怒,無論何事,曹操總是和聲細(xì)語,耐心勸解。
更何況,歷史上那段公案她也知曉得一清二楚。曹昂戰(zhàn)死沙場,丁夫人悲痛欲絕,她將喪子之痛全部歸咎于曹操的決策失誤,決然與曹操和離。此后曹操多次低聲下氣地致歉,甚至親自上門,欲接丁夫人回府,可都未能換來丁夫人的一絲諒解,二人自此形同陌路,死生不復(fù)相見,這般決絕,足以見得丁夫人脾氣之剛烈。故而讓她相信曹操能制衡丁夫人,簡直比讓她相信鐵樹開花、豬能上天還難。
丁婧妍自是將曹子曦的心思瞧得明明白白,這些年在曹府,她冷眼旁觀,對姨夫姨母之間那種微妙而獨(dú)特的相處模式早已爛熟于心。見曹子曦如此固執(zhí),她微微蹙起秀眉,輕聲說道:“阿曦,你錯了,其實姨母很尊重丞相,尤其是大事上,可從來沒掉過鏈子,不遺余力地支持丞相!”曹子曦聽聞此,身形一震,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思索。
丁婧妍見她有所動容,繼而娓娓道來:“姨母脾氣確實強(qiáng)勢了些,但這其中的原因,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若不強(qiáng)勢,在這亂世之中,或許你我還有姐姐,可能早都活不到現(xiàn)在!”
提及往昔,丁婧妍的思緒飄回到父母雙亡的那個悲痛時刻。那時,她與姐姐尚年幼,孤苦伶仃,仿若風(fēng)雨中的浮萍,是姨母毫不猶豫地將她和姐姐接到府中,悉心照料,關(guān)懷備至。在她心中,姨母早已與親生母親無異。
回過神來,見曹子曦還在那里苦苦思索,眉頭緊皺,丁婧妍不禁莞爾一笑,心中暗嘆:這子曦,真是當(dāng)局者迷?。×T了,也不與她兜圈子了。于是,她收起笑容,神色變得認(rèn)真起來,直不諱道:“姨母或許會不滿丞相的做法,但絕對不會直接下他的面子,所以你只要將近一個月多掙的錢全數(shù)充為軍餉,姨母絕不會說什么,最多就是發(fā)幾句牢騷,至少不會找你麻煩的!”
曹子曦仿若被一道閃電擊中,瞬間恍然大悟,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丁婧妍,眼中滿是驚嘆與欽佩,良久,才開口說道:“阿妍,我終于知道為什么阿母這么信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