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山谷間肆虐地刮著,發(fā)出如鬼哭狼嚎般的聲響,似是要將這山洞周遭的緊張氣氛撕扯得愈發(fā)濃烈。曹操站在洞口一側(cè),身姿平日里那般挺拔堅毅,此刻卻像是被重負壓彎了脊梁,微微佝僂著,額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鬢角的白發(fā)在風中凌亂地舞動,雙眼死死地盯著山洞入口,那里面?zhèn)鞒龅拿恳唤z聲響都揪著他的心。
丁靜宜難產(chǎn)的消息仿若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曹操的心頭,讓這位見慣了生死殺伐、權(quán)謀爭斗的梟雄也亂了分寸。他在洞外來回踱步,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只能暗自祈禱上蒼垂憐。就在這份煎熬幾乎要將他吞噬之時,一聲清脆響亮的嬰兒啼哭穿透山洞,直直地撞進曹操的耳中。剎那間,他只覺渾身一輕,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瞬間松弛,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抬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仰頭望天,口中喃喃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那聲音帶著幾分劫后余生的顫抖與慶幸。
此刻,聽聞嬰兒哭聲,曹昂眼眶瞬間蓄滿淚水,滾燙的淚珠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滾滾而落。他俯身緊緊抱住身旁的女兒,像是要用自己的懷抱為她驅(qū)散所有恐懼,哽咽著小聲說道:“弟弟出來了,你阿母定會沒事的。咱們一家人都好好的,別怕,爹爹在這兒呢。”懷中的小女兒曹悅小臉哭得通紅,小手緊緊揪著曹昂的衣襟,聽到父親的安撫,抽噎著往他懷里又縮了縮。曹昂輕輕拍著女兒的后背,目光卻一刻也沒離開過洞口,眼中滿是疼惜與關(guān)切。
不多時,丁夫人滿臉喜色,雙手小心翼翼地抱著襁褓,從山洞里快步走了出來。她腳步匆匆,生怕懷里的小寶貝有個閃失,幾步就跨到曹操面前,高高地舉起孩子,激動得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孟德,是個男孩!你有孫子了!”曹操聞,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眸瞬間迸射出驚喜的光芒,雙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伸了出去,那是一種本能的渴望,想要第一時間抱抱這個曹家的新生血脈。但丁夫人笑著側(cè)身躲開,曹操也不氣惱,反而仰頭開懷大笑起來,聲震四野:“我曹氏,后繼有人了~”這豪邁的一嗓子,瞬間打破了現(xiàn)場凝重壓抑的寧靜。
周圍的將領(lǐng)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fā)出陣陣歡呼與喝彩。在這亂世之中,家族子嗣興旺與否,直接關(guān)乎勢力的興衰榮辱。主公喜得嫡孫,于他們而,無疑是一顆定心丸,意味著家族根基愈發(fā)穩(wěn)固,前程一片光明。那些平日里追隨曹昂、對其忠心耿耿的將士們,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眼眶含淚,有人甚至興奮地跳了起來,振臂高呼,為小公子的誕生吶喊慶祝。
然而,人群之中,曹丕三兄弟的臉色卻略顯微妙,尤其是曹丕,面色陰沉如水,嘴角緊抿成一條線,手不自覺地緊緊握住腰間劍鞘,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眸底深處隱隱閃過一絲不甘與落寞,不過這復雜的神情轉(zhuǎn)瞬即逝,很快便恢復成那副沉穩(wěn)內(nèi)斂、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樣,微微躬身向曹操道賀。
山洞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與草藥混合的氣味。搖曳的燭光在風中搖曳不定,光影斑駁地灑在曹珠、朱穗以及曹子曦三人身上。曹珠全神貫注,雙手穩(wěn)穩(wěn)地捏著針線,在少夫人血肉模糊的創(chuàng)口上仔細地縫合,細密的針腳如同精心編織的錦緞,每一針都傾注了她全部的精力與醫(yī)術(shù);一旁的朱穗不斷地遞上消毒布條、草藥,額頭滿是汗珠,眼睛卻一刻也不敢眨,緊盯手術(shù)進程;曹子曦則在一旁緊張地攥著衣角,大氣都不敢出,目光隨著針線來回游走。半個時辰仿若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終于,隨著最后一針利落打結(jié),三人長舒一口氣,相視一笑,那笑容里飽含著疲憊、欣慰與成就感。曹珠一抹額頭汗水,咧嘴笑道:“我們成功了!”曹子曦眼眶泛紅,激動地拍著二人肩膀,連聲道:“你們真厲害!這般高超醫(yī)術(shù),堪稱起死回生,曹家上下定會銘記這份大恩。”被夸贊的二人,臉頰微微泛紅,滿心受用,眼中閃爍著自豪的光芒。
可朱穗沒來得及多沉浸在這份喜悅之中,便神色凝重地看向少夫人,轉(zhuǎn)頭對曹子曦說道:“-->>小姐,切莫大意,接下來這12個時辰堪稱生死攸關(guān)。雖說傷口已然縫合,可這山洞環(huán)境惡劣,陰暗潮濕不說,極易引發(fā)嚴重感染,咱們必須馬上轉(zhuǎn)移!”曹子曦心頭一緊,深知此事耽擱不得,當下起身快步走出山洞。
洞外,日光有些刺眼,曹子曦瞇了瞇眼,深吸一口氣后,沖著眾人高聲喊道:“成功了!大嫂與孩子暫無大礙!”曹昂與曹悅一聽,心急如焚,轉(zhuǎn)身就要往山洞里沖去。曹子曦一個箭步上前,張開雙臂攔住去路,肅然說道:“大哥,大嫂此刻身子極度虛弱,精神也高度緊張,稍有刺激便可能昏厥過去,您且先忍耐一下,莫要貿(mào)然接近?!辈馨荷硇我活D,望著山洞里的妻子,滿臉無奈與焦急,只能在原地不停地踱步,雙手握拳,來回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