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簾大開,晏清源一腳踏進(jìn)來,對準(zhǔn)那挺直的脊背就是一腳:“你放的人?”
晏九云悶哼一聲撲倒在地,復(fù)又跪直,晏清源已繞到眼前,面上倒沒多少怒氣,冷冷清清看著他:
“誰許你私自放的人?好大的膽子?!?
那羅延灰溜溜跟著進(jìn)來,不敢勸晏清源,立在一側(cè)看著晏九云死活還不知錯的模樣,只能干著急。
他不說話,晏清源便也不再開口,撩了明甲,往案前一坐,兩眼便定在晏九云身上。那羅延知他不松口,晏清源絕對不會再問什么,實在沒忍住,急急提醒了一聲:“小晏!”
晏清源冷冷瞥那羅延一眼,意在警告,那羅延心頭一跳,不敢再出聲,心下卻后悔早該殺了那個顧媛華的,小晏見她,總是不知如何賣弄不知如何討好的挫樣子,如今終于出事了!
“大將軍都有了陸姑娘,”晏九云突然發(fā)聲,一臉不平,“為何還想著要霸占顧姑娘?”
那羅延聽得色變,暗暗叫苦不迭,本以為晏清源定要大怒,卻聽他只是“哦”了一聲,波瀾不驚反問道:
“我睡誰要跟你說么?我就是睡了她,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晏九云一時又羞又惱,臉繃得死緊:“你不能!因為我想娶她做妻子!”
“喜歡她???”晏清源又淡淡拖了腔,“這么些天,也沒見你有什么動靜,你早干什么去了?怎么,沒有上女人的膽,跟我倒敢放肆!”他這才陡然變作嚴(yán)厲,眸光如劍。
晏九云頓時支吾起來,卻很快把背挺得更直:“我想等洞房花燭夜,她是要做我妻子的,我絕不會欺負(fù)她!”
“孩子話,”晏清源冷笑一聲,“她日后不過一亡國奴而已,有什么資格做你妻子?等回了鄴城,我自會給你安排一門于你于晏氏皆有利的婚事……”
“可大將軍不也喜歡陸姑娘嗎?要不然怎么老想著帶她回鄴城?”晏九云忍不住去搶白,卻覺晏清源像看傻子一樣看他,果不其然,晏清源哼哼笑了兩聲:
“她是戰(zhàn)利品,自然要帶回去,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不過姿色宜人,我享用一時罷了。”
說著懶得同他糾纏,只斂容問道:“我問你,她們往什么方向逃了?”
晏九云這回動了腦子,眼珠一轉(zhuǎn),索性答道:“往西邊去了。”晏清源看他半晌,忽冷冷丟出一句:
“那羅延,把他給我拖出去,打五十軍棍!”
“世子爺!”那羅延忙撲過來跪倒,“世子爺這可不能啊,大相國臨行前交待過,小晏將軍不能有閃失,跟著見見世面就好,世子爺要是將他打出好歹,怎么跟大相國交待?您伯父如今就剩他這一房人了??!”
“你倒乖覺,把大相國搬出來,這樣為了女人就能意氣用事的廢物,晏家能指望他光耀門楣?!”晏清源有心刺他,晏九云果變了臉色,一時變作羞愧,一時又變作焦躁,晏清源瞥他一眼:
“我再問你一遍,她們往什么方向去了?”
軟硬兼施,媛華已說的口焦舌爛,只見晏九云面上也猶疑了也動搖了,就是愣不松口,她睜大了眼睛,透著一股恨意,瞪晏九云:
“你就是想我們死了你才好受是不是?”
晏九云很是不滿地回望著她:“你這個人,跟我小叔叔說話溫柔的很,跟我就兇,”他忽漲紅了臉,指了指歸菀,“你是不是和小啞巴一樣,都喜歡我小叔叔??!”
“放屁!”媛華頓時怒道,一下聽呆了晏九云:“你,你怎么也會罵粗話呀?你們不是詩書世家的姑娘呀?”
嘖嘖稱奇的樣子,媛華輕蔑看他一眼:“聽懂了?跟你們陽春白雪也是對牛彈琴?。∧?,”她揚(yáng)手戳指他鼻間,“能聽懂什么呀?”
晏九云亦覺受辱,不服氣道:“我也是讀過書的!你們可別瞧不起人,我小叔叔讀書就很厲害,你們漢人的典籍我小叔叔都熟悉得很?!闭f著見媛華匪夷所思的眼神投過來,立時泄了底氣,“只不過,只不過可能沒你們讀的多罷了,我回去會好好讀書的!”
“什么叫我們漢人?”媛華聽了頓時來氣,“晏清源祖上可是出仕前朝的正經(jīng)漢人,是你們自甘墮落,覺得當(dāng)鮮卑人更高貴,數(shù)典忘祖,”她揶揄撇嘴,連珠炮地轟他,“你是不是在鄴城也嘰里呱啦說鮮卑語?。亢芎寐犑遣皇??”
晏氏確秉持鮮卑習(xí)俗,大相國晏垂平日多說鮮卑語,唯有用人之際,方同漢人世家大族講起漢話,晏九云因自小跟著晏清源,鮮卑語漢話皆說的流暢,因晏清源素愛讀書寫字結(jié)交北方世家子弟,耳濡目染的,晏九云跟著學(xué)了點皮毛,此刻被媛華搶白了一頓,無話可說,只得悶悶答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