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輕歌沒有猜錯。畢竟她和莫念去過那個小秘境,最清楚他的想法。
來到秘境之中,莫念祭起四海螺,將這里充沛的水精連同其中的生靈全部吸納進去,涓滴不剩。
四海螺空間廣大,元箜界這么多人都能裝進去避難,這點水精還是不在話下的。
水流干涸,露出濕泥,空空蕩蕩的,完全看不出有數(shù)位金丹真人在這里斗法,掙扎,背叛的跡象。
莫念沉默地用自己的盲目注視了這里許久,才乘上星船,往餓鬼界行去。
沒花費多少時間,他便抵達了餓鬼界上方。深吸一口氣,他舉起四海螺,向下傾倒。
滔滔流水化作大河,洶涌而下。還沒來得及傾斜,便有陰風吹過,黑云浮起,無數(shù)的水精化作片片的烏云,擋住了餓鬼界殘存的天光。
夜郎國人不安地抬頭張望。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么陰沉的天象,頗有些不安。
莫念眉心一線張開,射出電光。云層中忽明忽暗,卻沒有雷聲。
沙沙——
第一滴,第二滴……一滴一滴的細雨落下,從細密小雨,轉(zhuǎn)變?yōu)槠皾姶笥辍?
整個夜郎國都在下雨。
夜郎國人四處躲避。餓鬼界是很少有天象的。天光便是他們早晚起居的依據(jù)。即便偶爾有雨,也夾雜著凈水,落在皮膚上一陣陣的生疼,不一會就開始出現(xiàn)腐蝕的痕跡。
在夜郎國的文化中,是沒有“雨”、“雪”、“陰”、“晴”等字眼的,只有灰蒙蒙的天空。
所以他們躲避,躲避無處不在的雨。
直到第一個躲閃不及的人,發(fā)現(xiàn)雨點滴落在身上,竟然不疼。
他試著張開口,吞咽那些雨水。
……嚴格來說,很難喝,帶著一股子土腥味,還有灰塵和藻類,十分難聞。
但夜郎國人們吞咽了一會,露出驚喜的神色。
“能喝……能喝!”
他們奔走相告,將每一個人從屋子里拉出來,赤身裸體的站在雨中,盡情歡呼。
“夜郎大神,夜郎大神顯靈了!祂降下白白的水給我們喝!不會痛的水!”
“來啊,快來啊,可以喝的!”
“廣王承諾的,可以喝的水,還有可以吃的作物……嗚嗚,都會存在的!”
他們歡欣鼓舞,在雨中狂歡,忘記了一切。雨點打在墨色的竹葉上,一滴滴落下。
仿佛一聲艱難的初啼,云層中,傳來一聲悶響。
轟隆——
煌煌天威,淹沒在眾人的歡呼聲中。
回到了夜郎國處理公務的路遙之嚇了一跳。他放下筆,暫且不去處理夜郎國的通商一事,推門出去,發(fā)現(xiàn)夜郎梅夜郎廣母子也正迎面走來。
“國師,這是……”夜郎梅捧著手中的水,笨拙地說道。她就是凈水出身,自然對水敏感無比。“廣說這是雨……”
“雨?夜郎國降雨了?”
路遙之反應過來,這又是他那個主上惹得禍。
“我去找找他。”
路遙之飛上天空,來回尋找,卻找不見莫念的身影,只有一艘空蕩蕩的星船,桌子上放著一枚四海螺,還附上一行筆跡工整的字:
幫我照顧里面的生靈,船只送回元箜——莫念留。
路遙之拾起四海螺,細細打量,嘆息一聲。
“……你這又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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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脫離了星船,漫無目的地游蕩。
風、云、雨、電,四象合一,因而生雷,難度比莫念自己想象中要大,至少難度不亞于整合離魂引,洞觀陰陽和陰陽眼,衍生離魂神光,難度甚至更勝一籌。
陰屬道法集大成者……果然沒有這么簡單。
四時天心也不順利。不僅要流轉(zhuǎn)天象,還要演化四季之變。
這莫念就麻爪了,有四季變化的世界哪里允許自己隨意插手,邊試錯邊學?
餓鬼界小-->>歸小,一潭死水,操縱起來容易,卻無跡可尋,只能莫念自己摸索。
現(xiàn)在還好,等水體改善,農(nóng)業(yè)發(fā)展起來,路國師只怕不會允許我亂來,操縱天時影響農(nóng)耕。要修煉就只能趁現(xiàn)在……
但莫念總無法集中注意力,精神渙散,空落落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沉心靜觀,得出的只有三個字:求不得。
可自己到底是為什么求不得呢?怎么就求不得呢?求不得什么呢?